鞫容居然活着走出了这个房间?!暴君在盛怒之下,却因何没有痛下杀手?
左淳良瞠目结舌,当场愣住。
“戚中元!”
匡宗将严严实实裹在被褥里的虞嫔抛上马背,提缰上马,喝令道:“将逆贼押回宫去!”
“末将得令!”
禁军统帅命麾下兵士收起强弩,将鞫容五花大绑,押赴宫城。
“圣、圣上……”宰相惶惑不安,疾步上前,请示圣意,“逆贼可恶,圣上何不将这厮就地正法?”
“朕意已决,休得再言!”
匡宗此时看着宰相,眼中似要喷火,已然心生不满。
宰相怂恿调兵连夜剿灭天机叛逆,以一副大义凛然之姿,假公济私、借刀杀人,却使得君主暴怒之下犯了冲动之举,竟亲自率兵攻上灵山,本该暗中派人了结虞嫔及鞫容,眼下却已骑虎难下,闹大了场面,却又草草收场,如何能保全天子颜面?
虽斩了入室的兵士、放火烧了厢房,将虞嫔从头到脚严严实实裹入被褥带离此间,却难保随行将士心生猜疑。
顾及皇室尊严,匡宗想瞒下今夜捉奸一事,在砍不了鞫容的脑袋、心中尤为恼火之时,偏偏宰相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匡宗恨不能一脚踹到左淳良的脸上,将他踹到天边去,眼不见心不烦!
满腔怒火急于寻个发泄途径,匡宗一掌击在裹着虞嫔的被褥上,听到虞嫔在被褥中微弱呻吟,他目透杀气,暴喝道:
“速速回宫!”
神火飞鸦冲天而起,撤兵的指令下达,夜攻灵山的两拨人马,分别由前门、后山折返宫城。
今夜没能取了鞫容的性命,大功尚未告成,左淳良忐忑难安,急急追着圣上坐骑,撤离灵山。
这来也匆忙、去也匆忙的,混乱之中必有疏漏——
集结在大殿的天机弟子,没有立时受到处治,闻得撤兵的军令声响起,看守在大殿门口的兵士已匆忙离开,众弟子如释重负,稍有放松,大殿上嗡嗡的议论声起:
“尊上犯了何事?圣上怎会亲自来拿他?”
“听近卫军攻山门时呐喊口号,像是……尊上谋逆?!”
“谋逆乃大罪,尊上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了!咱们该如何是好?”
“死罪难恕!怕只怕株连全观上下千余口!”
……
越说越怕,众弟子终是将目光转向了一人——焱戎,并纷纷开口央求:
“大师兄,您赶紧想个办法吧!”
“是啊,大师兄,您赶紧出个主意吧!”
“咱们可不能坐着等死哪!”
……
焱戎亦是满面焦灼,猝然站起身来,道:“莫慌!我虽想不到法子,但,我知道本观当中,有一人,定然有法子解决这燃眉之急!”
“是谁?”众弟子异口同声,急切地问。
焱戎拔脚就往大殿外跑:“且等我去去就回!”
※※※※※
攥着一张今日曾用过的步态图,焱戎来到竹林阵法前,惊喜地发觉:天未亮之前、阵法尚未起变化,仍能依照步态图通关入林。
匆促行至竹林腹地那片精舍,蹬上吊脚楼之间搭连的廊桥,焱戎左右张望,焦急万分地高声呼喊:
“小师弟!‘一天’小师弟——”
“咿呀”微响,竹木搭建的屋舍之中,开出一扇小门,正是“静庐”的书斋,一股奇异的香气随之荡出。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出禁地
闻得熟悉的香气,心知小师弟就在这书斋之中,焱戎喜形于色,迫不及待地抢步扑入书斋,进门就急道:“师门出事了!出大事了!小师弟……”话犹未落,焱戎却是一呆。
书斋里灯火通明,羿天竟是彻夜未眠,衣衫整齐地、坐等在此间,似乎早已觉察到了什么,只等大师兄急来通报,而在书案上,还搁着一只收拾停当的简易行囊。
焱戎看得呆住,磕巴着问:“小、小师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下山走一遭。”
宫中无人来送良药,天机观又变生肘腋,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下山去,见机行事!
“小狼儿,不用顾及为师,三十六计里,择上上策,而行之!”——师尊稍早前说过的话,仍清晰在耳。
羿天望了望窗外天色,估摸着此刻已是寅时,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他刻不容缓地问:“方才攻山的军令声,我已听到。大师兄,你且告诉我,师尊何在?”
“圣上命人将尊上押下灵山,带往宫城!”焱戎简略扼要地陈述了今夜发生在天机观的事,遭此变故,他是六神无主,只得眼巴巴瞅着羿天,问:“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小师弟,你快快拿个主意,想法子救救全观千余口!”
天机观里,除了尊上,就只有焱戎与他接触得最密切,心知这个小师弟心思敏捷,连公孙伯羊都赞为奇才,遇了难事,走投无路之下,焱戎所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那些人喊的攻山口令是‘除奸佞、杀逆贼’,意指师尊犯了谋逆之罪?”犯下死罪,引得天子亲自领兵杀上山来,师尊仍能自保,且是活生生的、离开了天机观!
羿天听罢,暗自松了口气,招焱戎上前来,轻声低语:“灵山与宫城比邻,皇家道观所处的位置极佳,必引人觊觎!想保全本观不难,但若要保全本观弟子,师兄须狠下心来,速领众人焚毁颂扬师尊的一应物证,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备下数千份谴责师尊行为不端、希冀祖师爷显灵相助、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