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远处公路上一辆车子驶近,停在山脚下,车门打开后,江至远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下了车。
他看到了远处的江瑟,嘴唇颤了颤,拉了拉背包带子,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
女儿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这短短的距离,他却嫌离得太远了些。
“我才知道,站在这里,看着等待的人下车,向我走近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江瑟看他走了过来,向他笑了一声。
上山的仍然是那条路,江至远依旧不擅言辞,到了山顶之后,已经是将近夜里八点多的样子,江瑟带着他往下山的缆车前走去,他捉紧了背包,手指有些用力。
山下夜景如画,两人坐进缆车,透过玻璃,将整个香港的夜景及海湾都尽收眼底。
江至远到了此时,缆车都在走动了,他还有些发懵,尚未醒过神。
“在牢里的这一年时间,您过得怎么样?”
江瑟看他坐在一角沉默不语,手紧紧抓着背包带子,目光一直只盯着自己,仿佛深怕看了这一眼,将来就再也看不着似的。
他点了一下头,又怕江瑟觉得他态度太生疏了些,又生硬的加了一个字:“好。”
他在监狱的名声虽不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但也无人敢惹,这坐牢一年的时间,对江至远来说,远不如当日‘维多利亚眼’上,江瑟不肯‘认’他的打击更深。
那时女儿惧他、怕他、连声‘父亲’也不愿唤他,对他而言,最大的报应也不过如此。
江瑟抿唇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支新手机,向江至远递了过去:
“这是一支手机,里面已经存了我和阿奕的电话号码,还有我身边的人,想我的时候,可以跟我们打电话的。”
他动了动嘴唇,‘嗖’的抬起了头,目光去看江瑟,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希望与犹豫在他眼里交织,最终那光芒慢慢的暗淡了下去。
江至远下意识向江瑟的方向倾过来上半身,那本能伸出来的手随着眼中暗下去的神色,又慢慢缩了回去。
他没有伸手来接,像是深怕自己做错了事,紧紧捉住了自己的裤子,将那条原本就很旧的裤子,几乎要被他的力道扯破般,被他拧成一团,捏出皱褶。
“不行……”他声音有些沙哑,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他还记得女儿的事业,他还记得江瑟的名声,他不能连累她。
她有自己这样一个父亲,已经是很不幸,他不能帮她的忙,至少也不应该拉她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