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今日臣等一齐进宫,欲将此事探出个结果来。”黎曜眉头微拧,上前禀告道。他显然对于这件事非常在意,并且一定要得出一个答案来。

这个样子,竟像极了他要离开那个世界时的云沐泽。因着他无缘无故的病重,对方探查遍了皇宫内外,却还是没能得到结果,最后只能看着他,眼里藏着深深的绝望:“怎么会……突然病到如此地步?”那种藏匿得过深的绝望,让顾隽窥见那个内敛的人藏于心里最深处的一丝情感,却不敢深究,也不能深究。因为彼时,他已经……要离去了。

顾隽有一点幌神,却很快收回心神。他再不会做那样的傻事,因为辨不清两个人,而时时用那样分辨仿似怀念的眼神看他,却不料,那样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懂他的神色。十年来,云沐泽忍受了多少这样的眼神?玉华公子那样聪明的人,虽然温润,却并非没有傲骨,那样的眼神,他竟隐忍了十年而不发一言。顾隽闭了闭眼,背过身去。

黎曜本就是非常聪明的人,察言观色的本领极其的厉害。见顾隽久久没有回答,他好像猜出来什么,问道:“陛下知道缘由?”

顾隽沉默,半晌道:“南柯一梦罢了。”

黎曜突然怔住,得了顾隽一句话,好像也想起来什么事情,神色竟有几分莫名,他垂下眼眸,又是一派温雅之色,他转过头看向裴然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任何不对:“这种情况,你可有知晓?”

裴然皱起了眉头,道:“梦中可有殊异之处?可有什么……明显同梦中情形格格不入或者明显不同于当时环境的事物?”说到这里,裴然的眉头皱得更紧,额头皱出明显的纹路来:“比如说……一个农夫在地里种田,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仙人,又或者说,一个女子在溪边浣衣,突然水里飘来个宝贝,这宝贝还无所不能……或许也不是这样……”他打了两个比方,却还是觉得说得不够透彻明白。

裴然一直都担负着神棍的名头,虽然顾隽对于神鬼之说一向不屑一顾,对于裴然的这方面只当做他的兴趣爱好,而并不以为他有什么特异之处。

听了裴然此言,顾隽眸色微深。也许因为他一直没有上心过,因而疏忽了,裴然并非全然招摇撞骗神神叨叨的神棍,他是确实有一些本事的。也是,黎曜都认可裴然这方面的能力,就证明裴然绝不是他一直以为的那样。

“这是符咒之术,还是巫蛊之祸?陛下身陷梦里而不自知,事情必定不会这样简单。”哪有人无缘无故昏睡,怎么喊都喊不醒?这个人之前声音听着耳熟,见面了顾隽才想起来他是谁,朝中的一品大臣,燕不予。也算得是重臣,他的优点大约是眼神非常敏锐,有一种神奇的第六感。算得上福星一类人物。

“符咒巫蛊之术……”裴然沉吟道:“我倒不曾有过深涉猎。不过,这类的,都需要媒介才能起作用,要探查有没有这种东西……”然后他的意思就很明白了。探查帝王寝宫什么的,这又不是一件小事,当然得征求当事人的意见。

顾隽微微摇了摇头:“寡人心里有数。”他看了一眼殿内几人,确都是对大景忠心耿耿,对他别无二心的人,他轻声道:“是那个梦。”说到这里,顾隽皱起眉头问裴然:“如何辨别身在梦中?”

“庄周梦蝶,不知蝶为庄周,还是庄周化蝶?”裴然有些试探般问道。

顾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我从来都知道我是顾隽。就算是梦,也绝不可能改变这一点。”

正在这时,黎曜退后一步,神色有一种极度的震撼与不可置信,他似乎想抬起头,却猛的低下头,看着地板,突然站定,身形已经稳如磐石,也不再说话。

他的反应实在太大了些,其他几人也都忍不住向他看去。却见那人又抬起头,面上笑容一丝不变,仿佛刚刚失态的不是他。

顾隽神色慢慢有了变化,那种漫不经心全然的敛去,目光锐利,他有几分探究的看着黎曜,好像要从黎曜身上看出什么来。见黎曜八风不动,滴水不漏,他目光一闪,笑了起来:“丞相大人……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什么?我应该想起什么?陛下以为我是谁?”黎曜微笑起来,他的神色那样自然,看不出半点欺瞒的模样。

顾隽一只手负于身后,捏掌成拳,指甲刺入肉里,因着太过用力,指节都泛白。他的眼神紧紧盯住他,似乎要探究出一个结果来。

黎曜这样激烈的反应……他的心里隐隐生出一点不敢置信,却还有一点几不可见的期待。

黎曜……他的……丞相大人……

顾隽唇畔溢出一声叹息,移过目光,浑身的紧绷都慢慢放松下来。他有的是时间去试探查证这件事。

“那丞相刚刚……”

“只是君臣多年,臣竟是第一次听闻陛下姓名,一时情绪激湃,还望陛下见谅。”黎曜微笑着说道,脸上不见半分异样。

黎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稳如泰山八风不动的,脸上温雅的笑意一成不变,有的时候清冷漠然不似凡人。但是他并不是一个真正心如寒冰的人,只是他的情绪不轻易外露,别人也就窥不见他的心理。

他说得没有错。他并不知道顾隽真实名姓,也无意去探知。帝王名姓岂可轻易告人。顾隽十岁登基即有名号,即景明帝。之前告知名姓,也不过是说景明二字。

顾龅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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