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你干嘛?!”
“我听见医生的话了,我没有大碍。”毕禾抬头对安晋笑了笑。他纵然不愿再和安晋有什么交集,但对方多少帮了忙,又对自己是真的关心,他也没有道理对他横眉冷对。
“听话。”安晋皱眉道,“你腿都打石膏了,乱动什么?”
他站在毕禾面前,毕禾躺着,整个视线被他遮挡着,严肃时的安晋其实也是极具压迫力的。
毕禾在看着他,没有注意到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真的没事。”毕禾叹息道,“不看一眼,我不放心……”
安晋在这件事上有着不近人情的冷酷:“不行!”
毕禾脾气也上来了,一口气突地卡在胸腔处,语气也冷了下来:“安晋,你……”
他挣扎着要起身下床,一只手却突然按上了他的肩膀,不容反抗地将他禁锢在病床上。
毕禾皱了皱眉,抬起头想让安晋放开,却突地愣住了,一瞬间失去了话语的能力。
也许昏迷前没有认错人,也许刚才门口的身影也不是错觉,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的的确确是薛峤。
仍然英俊的、面无表情的薛峤。
毕禾见过许多次薛峤严肃时的样子。
最常见的是他认真思考时,那时他的脸上会略略收起一些习惯的笑意,眉头会不着痕迹地微微皱起,而天生气质使然,除了让围观群众忍不住感慨一声认真的男神真帅之外,并不会让人觉得畏惧或难以接近。
他也看过薛峤皱眉指责人的样子,那是很早很早的时候了,他在跑道上摔破了膝盖,薛峤背着他去医务室,毕禾怕痛,被酒精刺激得差点掉眼泪,薛峤扶着裹了纱布的他走出医务室时,便是皱着眉问他:“以后还注不注意了?”
薛峤一点也没有平日随和温柔的样子,素来胆小的毕禾却没觉得害怕,只是抓着他的衣袖抬头笑了笑。
现在的毕禾胆子大了这么多,却在面前的薛峤还未发一言的时候就白了脸色。
安晋也是认识薛峤的,实际上当他赶来的时候薛峤已经守在毕禾病房外面了,只是奇怪地没进来。两人算不上熟,安晋也只是看着薛峤没说话。
“麻烦你出去一下。”
病房里响起一道低沉而冰冷的声音。
安晋愣了愣,觉得这房间里会说这种话的应该只有他自己才对,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反应过来是薛峤在对他说话。
“你说什么?”安晋坐到现在的位置,除了家里老爹,很少有人敢用这种冰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
病床上的毕禾像是不敢看薛峤的脸,将视线移到安晋身上,低声道:“你先出去会儿吧。”
安晋还想说什么,却见毕禾恳求地看着自己,只好心有不甘地转身出去了。
他想着素来安静无害的毕禾躺在病床上苍白的样子,心里就是一阵火大,出了门就一脚踹醒走廊上打瞌睡的手下,让他们把老龙手下的王八蛋提过来讨说法。
毕禾的视线保持着安晋离去的方向,脖子挺着僵硬的弧度,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薛峤。
是该若无其事地继续学黑发毕禾对薛峤温顺地笑笑吗?
可他想着刚才抬头看见的对方,一瞬间便明白薛峤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否则他怎么会有这么冰冷的眼神呢?
薛峤知道自己被骗了,黄毛毕禾拙劣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毕禾想到这里反而悄悄舒了一口气,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如释重负感。
他等着薛峤指责他、质问他,他甚至缓慢地调整起了面部表情,以便于稍后熟练自然地做出满不在乎的神情出来。
但意外的是,薛峤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冷着一张俊脸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毕禾手背的针管和打着石膏的腿,又拿起床头医生写的伤情报告看了许久,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一点表情,也没有给毕禾一点眼神交流。
毕禾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薛峤像是将报告上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刻进了心里,才放下报告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毕禾以为他总算要说些什么了,却见他突然伸手撑住了额头,像是很伤脑筋的样子。
随后他听见了来自薛峤的有些挫败的叹息。
“那个时候,”薛峤突然道,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淡,“我在后面叫你,你为什么不停下来?”
毕禾愣了愣。
许久他才反应过来薛峤说的正是不久前,他收到蕊姐的短信,来不及思考就转身跑出薛峤家的时候。
他蓦地想起后视镜里看见的跟着自己的车,更加确认薛峤一直跟着自己。
也更加确认,薛峤已经知道了。
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既如释重负,又茫然不知所措。脑海里的两个自己也不打架了,因为黑发毕禾早已失踪不知去了哪里。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薛峤的语气和神情都陌生得令他害怕,一种果然会被指责、果然和薛峤做不成朋友了的感觉在他心里升腾起来,他甚至开始自己指责自己,为何一开始要撒这些拙劣的谎。
他沉默了很多,突然扯着唇角笑了笑,眼角眉梢都覆上了属于黄毛毕禾的漫不经心:“哦,你管的着吗?”
第39章 生气的薛峤
说出这句话之后, 毕禾好像打开了一个开关,全身紧绷的线条都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