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星移在旁听着,心里紧了紧——空印真的非是大事,毕竟每个部门都在盖,但那天的事情却是和北宫的人发生正面冲突了,果然不会善终。
“那天还有学生斗殴。”师者看向他,眉头紧皱,“鳞族这位学生好像也在那?事情经过是怎样?”
他实话实说,“有位学长作弊,于是默学长过去处理。但是学生们不服处置,群起闹事。”
“那人有位结对子的学弟是玄之玄,听说与默苍离交恶?”
欲星移答道,“学生不知道。”
“哈……不知道?”有人笑了,“不就是两人交恶,导致默苍离在事件未明前就下了重罚,牵连了玄之玄的学长么?据玄之玄说,这张空印纸也是你拿去的?”
“是。”
过往的事情被改头换面的翻出,这也是墨家特色。书房里,又有些卷宗被搬出,放在默苍离面前。
“这些卷宗都是你这段时间做的事。钜子看重你,给予重权,你却如此轻慢。”长老道,“大多处置,都是连辩解的余地都不给,极其专横,嚣张跋扈。”
“就算舍不得,掌门也要狠心给你留个记性了。”夫人起身,绕过了屏风。这幕戏已经演完,她也无需继续看下去。主座上,钜子沉吟片刻,说,默苍离,带上你师弟,去天志殿外跪上一个时辰罢。
他跪什么。默苍离略笑,点墨似的眸子深暗不见底,“师兄犯错,学弟应该是不连坐的。”
上官夫人已经几近出了门,听见他这句话,忍不住止住脚步,笑了一声。
“来个人告诉默学生,学长犯错,学弟也是要连坐的。”她说,“好好告诉清楚了。”
话音落,她身边的一名随从走到了欲星移面前,毫无预兆地给了一记掌掴;一阵玉碎珠落,那人的绞银华冠应声而坠,碎在地上,水色长发披了半肩。
幕十九
今日是阴天,小雨。天志殿外,欲星移接过侍从拿来的伞,替他撑开。
石地湿冷,他只觉得膝下麻木。又同欲星移说,你先回去罢。
那人嘴角还带着血痕,发冠碎了,头发披散着,难得狼狈。只是丰密漫长的头发被拢到一侧,搭在肩上,也别有些fēng_liú味道。
“回去罢,望星儿。”
他说得很轻,唤了那人的小名,语气虽然平淡,实则是心里难过;鲛人贵胄自小过得万星捧月般,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不过那人并不娇气,面上也装作不在乎,故作平淡。
“我站一会儿也不妨事。”
默苍离移开目光,垂下眼,“以后让你打回来。”
学长怎么和个孩子似的……欲星移忍不住苦笑,道,我真的不妨事。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这样无端打骂,不会不妨事的。欲星移看似平易随和,却心高气傲,如何会不妨事?这次是真的始料未及,若他心气再大些,就当场打还了。
伞下,他的手被那人拉住——默苍离的手心很凉,沾着雨水。他让欲星移坐下,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装着碎沉香的南工白玉盒,贴在那人脸上的伤上。
他道,我连累你了。
知道连累我,就把这送我好了。欲星移从他手里拿过玉盒。它很小巧,不过半张手掌大小,被收在衣袖里,微微有些温热。
怎料他拿过,对方却没有松手,不肯给他。
“莫非是多贵重,或是多特别的……”
“也不是……”
“连个玉盒都不肯送我了么?你知道我喜欢白玉。”
“不是。”
默苍离只这样摇头,不说其他的;欲星移这样逗他,心里觉得好玩极了。那人的脸少有的红了,不肯放手;从镂空花纹内,隐约能看到沉香末间的那颗鲛珠。他早就瞥见了,故意说要。
后来,像知道学弟在逗自己,默苍离就不说话了,面色沉沉的,只松开手,由他拿了盒子去。
鲛珠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他笑。女孩子们多愁善感的,看了什么生离死别的故事,一刻就能哭出几碗来。我离家前,乳母舍不得我,伏在床头哭,据说侍女替她收拾床铺,抖出了一地的珠子。
默苍离还是不说话,好似是气着,也不知是气他还是气自己。他把它当最最稀罕的玩意了,那人却告诉他这些,教他尴尬极了,又不好明说。
欲星移心里知道,偏偏还在逗他。能逗学长的机会实在不多,哪怕现在这样狼狈,也不能错失一次机会。
学长就觉得悔恨了;就像养只猫,起初规规矩矩的,真的宠坏了,尾巴都能翘上天去,什么都不听你的了,人发火了,猫就装乖,明知它是装的,还是舍不得轰出去。
看他都不说话、也不理睬自己了,欲星移才罢手,咳了一声,将那玉盒递了回去。那人视若无睹,根本不接。
他咬唇忍笑,问,鸿君学长不要了么?
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默苍离还是板着脸,眼里的不欢喜却藏不住了。
可也知晓,两人今日处境,欲星移也不过是苦中作乐,怕自己为了这些事心忧,才这样说笑……故而面上还浮着些故作出来的怒意,心里倒是一点也没怪学弟。
玉盒没人接,学弟只好自己收过。这时,一个时辰也到了,天志殿里出来了一名九算,唤默苍离进去。
这人,以前曾在学院里远远见过。初相识时,默苍离和欲星移列举过几名适合学弟的师者,这位九算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