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查到,她已不在此处,带着梧湘远走,改名换姓也好,怎样都好,瑶瑟不怕。
天涯海角,她都不会抛下她。
不过听说城南有一神医,看来需先去拜会一下。
总算懂得梧湘苦衷,而这些,瑶瑟同样不会告诉她。一报还一报,梧湘瞒她那般多那般久,如今她亦只能瞒着她。若本性安顺护不好她,瑶瑟宁可不要,再不愿要。
虽然说不清这改变,究底为爱为恨。
斜阳入回廊,瑶瑟轻轻笑了,加快脚下步伐。
第98章 物是
“走了也好。”浮宵轻声道。
睡去的梧湘憩在瑶瑟腿上,瑶瑟坐在床头,轻柔将手覆在梧湘耳畔,眼眸难掩温柔爱怜。
瑶瑟亦轻声道:“我们明日便启程,许是……不会回来了。”
浮宵笑道:“这不是很好?”看了眼神情安详的梧湘,继而又道:“打算做些什么?”
瑶瑟道:“其实祖上经商起家,跟父亲学过些,说来惭愧,未能学得多少。”彼时不以为然,真到用时方恨少。
浮宵道:“出门在外,不止照顾好她,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然这昧心家伙只怕又要寻死觅活了。”
瑶瑟轻笑,道:“会的,谢谢宵姐姐。”
“你说谁寻死觅活?”梧湘醒来,眯眼道。
浮宵微讶片刻,眯眼笑道:“谁认就是谁。”
梧湘道:“胆子大了?”
浮宵道:“实话。”
梧湘欲驳,瑶瑟却在此时捏住她的脸,什么也不说,有样学样自上而下看着梧湘。梧湘直觉不好,近来颇觉瑶瑟变强势了,一对上瑶瑟她便是凝噎的那个,近日又理亏,自然无法,只得弱弱唤道:“瑶儿……”
瑶瑟道:“乖。”又捏了捏,感受那柔滑触感,方才放开梧湘。总算知晓为何梧湘平日喜欢欺负浮宵了,她现在也很喜欢欺负梧湘。
浮宵看得傻眼,觉得自己好像不宜久留。酝酿一下,默默红了脸,咳了一声,等二人望过来,就算梧湘已醒亦轻声道:“咳,这些年多少攒了些银子,留给我也没用。”说完将东西撂下便走。
除去算给晓枝的开支,尽数都在这里了,还暗中变卖了许多首饰。能换得她们一段时日安稳,浮宵便觉再好不过。
“宵儿。”浮宵走到门边,身后有人唤道。
浮宵回首,梧湘笑道:“谢谢。”
浮宵觉得身后凉透,不自在极了,恶狠狠道:“睡你的觉!”说完红着耳尖走了。
“别扭精。”
“啊!瑶儿……别捏了。”
———————————————————
次日送别,浮宵小心帮扶着梧湘上了马车,临别一眼匆匆,二人多年默契,尽在不言中。
倒是难得见梧湘为她落回泪,只是此次,总归二人都情愿。
马蹄声渐渐远去,春日晨曦意外温暖。浮宵其实很舍不得,不舍梧湘不忍离别,但终会离散,不知期会。
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
一别行千里,相逢未有期。
终会离散,但也总会,再相逢。
浮宵很少见到这般早的天日,记忆中,大抵只有儿时时候。可那时又岂知日后再难见到呢?又岂知,会与梧湘离散。那时总觉得是一辈子,似长姐又似长母的梧湘,永远笑闹打趣惹恼她,会一直平静无波的相伴下去。
那曾一度是她的愿望。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好像是梧湘遇见瑶瑟,而她遇见流宛的时候。
短短半年,竟能尝到物是人非的滋味。并非沉压多年再见的那般感慨,而是就如一夜间一切非昨,不可追回。如梦似幻,说是噩梦,却又有难言美好,说是美梦,却又夜夜心恸。
浮宵攀折窗柳,即时思念起来。
慢慢踱回,何处都寂静非常。
停到一扇门前,轻轻叩门。
“谁?”里面传来懵懂声音。开门后惊呼道:“姑娘?”
浮宵对她一笑,随后轻嗔道:“想感风么?”
———————————————————
流宛近日总是变本加厉地赖在浮宵身旁。
一如往昔。
浮宵言笑也一同往常,就像她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梧湘也没有离开。
可是浮宵越正常,越对她似从前包容,甚至更宽容,流宛的心却一点也放不下来,觉得好像离浮宵越来越远。
这日正赖在浮宵身边,难掩喜色的碧青却忽然推门而入,匆忙寻她。
浮宵不见一点错愕神色,流宛却惊讶,问道:“何事?”
碧青立时露出些为难神色。
三人都知意,浮宵神色淡淡,道:“去吧。”
流宛反倒不肯轻易离去,当着碧青的面磨蹭索吻一阵,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二人匆匆回到流宛房间,流宛才沉下脸,看向碧青道:“说吧。”
碧青按捺喜悦,低声道:“大人派人已到,明日便可启程回京。”
流宛神色不变,也不言,垂眸思索。
“姑娘!”碧青忍不住,焦急唤道。不等流宛问罪,自跪下道:“您不该因她动摇!奴婢早就想说,您不能因她动摇,您注定不会留在这里!不该对她动了真心!您纵是要罚奴婢,奴婢也认了,但也请您想想老爷夫人!”
流宛半晌不言,很久才道:“我知道。”
碧青焦急,继而又道:“她不敢一介娼妓,怎配您动了真情!还是个女子……”
“闭嘴!”碧青未说完,流宛暴躁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