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道:“师父,可是在那宫中待得不开心了?怎么闷闷不乐?”
庄凡摇摇头,伸手揉揉脖子,道:“这男人啊,取一百个老婆,心里也只能放一个人,剩下的九十九个怎么办?自然一肚子怨气,便要争,要强,要夺,要算计……唉……”
他回头瞅瞅那金碧辉煌的五凤楼,叹道:“这哪里是人间豪华处,分明是个养蛊的虿盆,好好的一个人进去,要不了多久,就人不人,鬼不鬼了!”
悟空笑道:“师父今日,怎地如此多的感慨?咱们做和尚的,别说百十个御妻,便是一个,也是没有的。”
庄凡也笑了,道:“唉,秋日愁思多,无病呻吟罢了,走吧,咱们去接了悟忘和悟忧,等下就出城!”
又问:“你们跑了好几趟,累不累?”
悟空和八戒都表示这根本不叫事儿,悟空怕师父追问,八戒这个实诚的再把他俩欺负金毛犼的事儿给说出来,赶紧把木吒交给他的信拿出来,道:“师父,今日菩萨没来,来的是木吒和善财龙女。我听木吒说,他师父回去便说困,之后出来,还双眼通红,他就和龙女替了菩萨来接了那金毛犼回去,还说急着回去看他师父,来不及过来拜见你,叫我跟你赔罪,这是菩萨转交的信!”
庄凡听了一皱眉,把信接过来,摸一摸,也没拆,状似无意地道:“这俩孩子,见不见我有甚的,还赔什么罪,只是菩萨可有大碍?”
庄凡心里担忧,怕是观音到底累着了,在他这里也没歇好,只是也不好细问悟空,木吒又走了,只能稍稍提上一嘴。
果然悟空摇摇头道:“不知,不过八戒猜,可能是菩萨在灵台山饮了酒,又来找了师父,路上吹了风,回了南海便醉了?”
八戒奇道:“师父,之前菩萨昨日来过?怎地我竟未曾见,是徒儿又睡过去了?”
庄凡笑了,掩饰道:“嗯,可不是,菩萨来时,你们都睡了,他与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因此你们没得见。”
八戒对见不见菩萨的,也不甚在意,问了一嘴,便丢开手,拉着师父在街上走,看见好吃的便想去买,叫悟空提溜着耳朵拉回来好几回。
悟空敲敲八戒脑壳道:“傻不傻,这么大风,那些吃食都摆在外面,能干净么?你那肠胃,如今叫师父养得多娇,再乱吃,小心闹肚子,疼死!”
八戒哼哼唧唧地道:“哥呀,不碍事的,我不多买,只尝一小块,总行吧?”
庄凡也道:“岂不知积少成多,总之不准吃,过后儿去大馆子买去。”
八戒顿时垂头丧气起来,他们就要走了,哪里来的大馆子。
庄凡揉揉小徒弟脑瓜儿,帮不了他,心里很是抱歉。
师徒三人说着话,沿途遇到商家,又去买了些杂物零碎,回了会同馆,接了悟忘和悟忧,牵着焦糖糕,跟那正副使告辞,便出西门,一路奔驰而去。
迎着夕阳跑了百十来里,已经看不到那朱紫国城墙了,天色也黑了下来,庄凡才领着徒弟们安营。
晚上心不在焉地做了饭,心不在焉地填饱肚子,好不容易直着眼睛,熬到皮猴子们都睡了,庄凡这才偷偷溜出来,找了个僻静的山坳,支起小帐篷钻进去,掏出一盏油灯点着,挂在帐篷顶端,打开观音的信来看。
庄凡给观音的信纸,是叠了一个精巧的方胜形,观音送来的书信,因为纸张多,放一起太厚,观音便两三张纸叠一个心形,又将其穿了起来。
庄凡起初没摸出来,只觉得略厚,不是很平整,等打开来往外一倒,却掉出一连串儿的心。
庄凡拎起那些心,抿嘴一笑,心里酸酸甜甜的,这叠心的法子,还是昨晚他教给观音的了,他的小观音果然聪慧,教了一次就记住了。
庄凡把那串心顺了几下,按顺序拆开来读,却见字字真情,句句缠绵,他借着昏黄的灯光,默默地读了几遍,只觉得心中酸软,越发思念他的小观音。
庄凡正看得入神,冷不防帐篷帘子一掀,一阵夜风吹了进来,那油灯竟然呼地一下子灭了。
庄凡还未曾心惊,便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沁凉如水的身影直直地扑到了他的怀里,帘子一掩,帐篷里又是漆黑一片。
他起初唬了一跳,等闻到那熟悉的气息,忍不住笑了,低下头,抱着观音道:“怎么找着我的?”
他没想着观音会来,这里到底离着大帐篷有些远,又在暗影之处,不好发现。
观音在家,读了庄凡送去的信,把眼睛哭得核桃一般,这时也未曾消肿,一直忍到晚上才来见他,一双眼睛,在这漆黑之地,闪闪发光,夺人心魄,专注地望着庄凡道:“想寻你,还是什么难事。”
他叹口气,道:“如今寻你,总比你投胎转世之后再寻找,要容易的多了……”
庄凡见他说得伤感,便把他抱在怀里,低声道:“以后,再不会了。”
“对不起……”他轻轻吻吻观音的发心,抱歉地道。
观音坐起身,笑着安慰他道:“不用对不起,只要你以后好好儿的,我一点儿也不怪你。”
不怪你因为鲁莽被丢下界,也不怪你生生世世与我对面不相识。
庄凡搂着他,去摸他的长发,轻声道:“这世间,再没有比我小观音更好的了……”
两人静静相拥一会儿,庄凡便道:“木吒和龙女可把那傻货带回去了?”
观音噗嗤一声笑了,道:“你敢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