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听到此处,心中又羞又愧,喉头嗷呜一声,把脑袋埋在胳膊里不肯出来。
百花羞面色冰冷,丝毫不为所动,一甩袖子,坚决地道:“我今日与你说了吧,这十三年,我与你无情,无缘!你说的天庭,侍女,或许有这么个人,或许是我前世,但今生,我百花羞,对你唯有深恨!”
“你说来便来,想走便走,你问过我吗?你强迫我诞下孩儿,又一声不吭把他们从我身边送走,你问过我吗?”
“你回天庭?受罚?我管你去死!你受罚是因为你擅离职守!而我这一十三年,日日夜夜心中煎熬,无时无刻不在受罚,若不是你拿我父母亲人胁迫,我只怕早就一头撞死!我受得这般苦楚,倒有谁替我来罚你!”
百花羞猛地一蹬,把失魂落魄的奎木狼踹了个倒仰,咕噜噜滚走了,恨恨地道:“你这就滚回天庭吧!再不想看见你第二眼!”
滚到墙角继续抱头蹲的奎木狼心中追悔莫及,恨不得以头抢地。
被接连骂了两回,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他也想不通了,自己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非得要上演一段强抢公主做压寨夫人的戏码来?
自己好好一个星君,在凡间大的手段使不出,瞒过各路神仙使个小小的障眼法还是可以的,到时候弄个拿的出手的身份去求取公主,绝对是轻而易举啊!
如此公主在亲人面前也能走动,即便自己回了天庭,她也能体体面面度过下半辈子……
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呢?非要做妖精!?
他想不出什么借口给自己辩解,错就是错了,吭哧半天,只能讷讷道:“娘、娘子,那你装扮了,我在回天庭之前,送你回宝鸡国皇宫内院,你父母身边吧……”
百花羞此时痛骂一场,出了胸中恶气,已经不想在言语上和这个蠢材计较了,只是听了这话,仍忍不住还想踹他,冷哼一声道:“回去?回去做什么?”
奎木狼吭哧着道:“自然是回你父母身边,恢复公主之尊,得享天伦……若是你想再嫁,我也不……”
“反对”二字还没出口,奎木狼就被凌空飞过来的一只瓷瓶儿敲在了额头上,倒是不疼,却也把他唬了一跳,哎呦了一声,委委屈屈地道:“你打我干甚!”
百花羞淡定地拍拍手里不存在的灰,冷淡地道:“手滑,本想倒你一头水,叫你清醒清醒!”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施施然慢条斯理地坐在石凳上,一眼看去,浑身的气势,仿佛又是当年那个被父皇母后放在手心,千宠万娇,前呼后拥,威风赫赫的公主娘娘,眉不抬,眼不动,冷冷道:“我看你是在山野间当妖精当得久了,天天在这山里跑,把脑子跑丢了吧!”
要不要回天庭之前,在这碗子山好好找找,把丢了的脑袋拎回去!
不能用,还能吃不是!
奎木狼心道,怎么都说我无脑,只是也不敢吭声,只能老实的支棱耳朵听着。
百花羞也不看他,接着道:“虽我不记得,可天庭清规戒律,只怕不少,不是如此,当年那侍女也不会因情私自下凡。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下界凡间,那苛刻女子的戒律,却也不少?”
她冷冷地笑了,轻哼一声道:“回去?我若热着一颗心肠回了宝鸡国,等着我的,就是冷宫静室,青灯古佛了!若我父母心狠,或是他们已经不在,等着我的,怕就是三尺白绫,一杯鸩酒,甚至是一把匕首了!”
奎木狼惊讶地道:“怎么会……”
百花羞便毫不留情地道:“牛郎织女中的织女,怎样了?嫁了董永的七仙女,现在如何?二郎真君的母亲如何了?他的妹妹当年可好?”这还只是天上女子的例子,好歹留一条性命……
凡间女子命贱,大约只能一死了之了 。
奎木狼愣怔怔呆在当场,无法言语,这几个女仙的经历一一浮上心头,冲击太大,几乎崩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迟疑着道:“不回去,不能回,那你又能去哪儿呢?”
一个女子,纤纤弱质,孤身在外,该如何生存?
百花羞讥讽一笑,道:“这波月洞不就是好地方!”
反正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了,下辈子不用看着这堵心的奎木狼,自由自在的领着一班小妖,当个山大王,不也挺好?
奎木狼都听愣了,他竟不知向来柔弱的百花羞,到了紧要关头,竟能有如此决断,他迟疑地问道:“若我不在,那些小妖不听你号令,欺侮了你,可如何是好?”
百花羞轻蔑一笑,道:“你以为,我在这洞中一十三年,是靠着你,才叫他们恭恭敬敬称我一声夫人,叫我一声娘娘的么?”
奎木狼张口结舌,他,他他确实是一直这么认为的……
百花羞坐着不动,轻描淡写的拍了两下掌,还没等奎木狼反应过来,一个小妖小跑着低头走了进来,抱拳拱手道:“娘娘有何吩咐?”
竟看也没看缩在角落里的奎木狼一眼。
百花羞淡淡的道:“把大伙儿都叫到前厅来,我有话说!”
那小妖应一声,磕绊也不打一个,行个礼,转身就出去了。
奎木狼目瞪口呆:夫人,这是要作甚?
不多时,只听外面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却又鸦雀无声,丁点儿人语也听不到,那小妖在外面禀报道:“娘娘,大家都到齐了,不曾有缺,请娘娘示下!”
百花羞施施然站起来就往外走,奎木狼连忙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道:“作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