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声很轻,在吵闹的房间里微不可寻。
即使是在角落,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中心。
长发女生小声说:“喂,慎秋好像……睡着了。”
另一个女生转过头来看:“真的诶。”
她目光顺着他的面部线条描摹,看得很细致,“睡着了还是好漂亮,好想碰一下。”
“像睡美人,就是那种只有吻才能唤醒的美人。”说话的人心脏狂跳不已,目光停滞在他白色衣领下的阴影里。
慎秋身边暂时只坐了三个人,剩下的人正在陪江揽云唱歌,他们闹得正欢,完全没发现角落的慎秋已经睡着了。
刚才说话的是个带着眼镜男生,长发女生抬头,柳眉微皱:“你在想什么?”
“我和你想得一样,假正直。”男生不屑地轻笑,“至少我承认了。”
显然,长发女生的确是个假正直,但她照样不耻这男生准备乘人之危的手段,所以她想把慎秋叫醒。
“周围这群狼还没走,就敢睡,也太大胆了点吧,真的不清楚自己的吸引力吗?”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歪着头看了会他的睡颜,随后轻轻晃了晃慎秋的手臂:“秋秋,快醒。”
“让他睡一会儿吧,他似乎很累的样子。”另一个女生劝道。
有一丝几不可闻的喘息声被压在吵闹的包间内,混混浊浊的,狼一样的眼睛盯着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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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了去冷饮店做事,事情结束后和他们一起去简一朗家。
慎秋是这么打算的。
可他现在睡着了,不知道会错过什么。
梦里面没有简一朗,因为这是他自己的梦。梦里有一个男孩,一架秋千。个子小小的,模样很精致,眉头总是皱着,一副好像永远也不开心的模样。
秋千架上的孩子脚尖垂在地上,没有晃动秋千,只是冷冷淡淡地坐着,也不说话。慎秋像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秋千另一边,远远地站着一个毁了容的小男孩。
这场景如走马观花似的在梦境中一略而过,剩下又是梦魇,一场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出来的阴影,季如安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
经常梦中惊醒,那张异常狠厉而扭曲的面容在自己眼中挥之不去。
他曾尝试过站起来,可一次次被人压跪了下去,更加肆无忌惮地报复着。有了更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欺压,他陷入的境地越来越悲惨。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慎秋慢慢睁开眼睛,这是一个空的包厢,没有歌声,没有同学。
身上披了件外套,慎秋手拿起看了看,好像是江揽云的。
领口的扣子被人系到了最上面一颗,平常慎秋从来不扣最上面的纽扣,也不知道是谁帮他系的。
手机里有短信,还是他的。
[醒来记得看哦,我去送同学了,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等一会久回来咯,不用着急,现在太迟了,不要去简一朗家了,我回来送你回家 :)]
慎秋心情稍微松快了些,回复他:好啊。
大概六分钟后,江揽云就回来了,他拿起外套套上:“我爸助理来接我,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不、不是说好回……”慎秋有些惊愕。
“别管了,去我家睡一晚,明早我和你一起去学校。顺便送你去冷饮店,每天走路很辛苦的吧。”他又从自己脖子上把围巾拿下来,一圈圈绕给慎秋。
围巾的温度还在,好像两个人贴得很近在说话一样,软软地绕在他脖子上。
见慎秋还是很犹豫,他拉着慎秋就走:“还考虑什么,你家里又没人,那么大一栋房子,你不怕?”
慎秋突然想起来他刚刚说的冷饮店,自己是在重生后才去的冷饮店,也没告诉过别人,江揽云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在打工?”
慎秋问得有些紧张,觉得他察觉到了什么。
江揽云动作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揽过他出门:“喂,你不会把我当变态了吧,我不就……看你很久没来,顺手调查一下你去哪了嘛。”
这不就是变态做的事情吗?但他好像完全无所谓啊。
“别想了,走,上车了。”他心情很愉悦,和他一起坐在后座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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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慎秋换上了江揽云给他的睡衣,两个人窝在床里,江揽云想靠他近点,慎秋就往旁边缩缩,直到江揽云不再坚持靠过来。
“今天这样的情况,我想了很久了。”他伸出手指比划着,“感觉想了很多年了。”
“什么?”
“和你睡觉,在一个床上。”
“……”
“我认真的。”
慎秋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室内关着灯,很暗,他能感觉到他语气的炙热,不由得又往旁边移了移,差点掉下床的时候,被身后那人一把扯住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