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北疆关联的除了景修宜,还会有谁呢?慕博衍思考了很久,姚安歌这些年也一直都在查,可所得也是甚少,看来真的如厉宁最后所言——这盘棋还没完。景既明在龙座上多待一日,便是多给了他们一天的准备时间。
景既明这边病好了,还没过几天清净日子,东边就递过来奏表,东海水祸竟愈演愈烈,原本还只是在海上侵扰一下,不想如今竟然祸及了岸边的渔村和那几座海岛。倭人暴虐恣睢
一旦侵入,便是大开杀戒,□□掳掠无恶不为,所到之处火光之后便成焦土。
奏折递上来,景既明眼前昏了昏,却是撑着,咬牙道:“倭人海盗欺人太甚,传朕令,东海水军并沿岸守军将这帮贼寇夷灭,让天下知道,敢侵扰我大夏者不得善果。”
两江总督白奕真本就对倭寇的侵扰愤恨,可后头的东瀛势力却不能不顾,他只能阻挡,却不敢主动出击,而不想他的作为却让贼寇得寸进尺,竟侵扰起了沿海百姓,如今得了军令,自然是不会再等,调兵遣军势要将那群恶魔赶出大夏的境域。
只是东海倭寇为祸多时,早已成了顽疾,并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治愈的。
慕博衍自从保住这条命,便离了朝堂,可对于天下大势却是心知肚明。如今东海那边硝烟已起,只怕四境也不会再安稳了。
两江总督与倭寇开战以来,明面上是胜多败少,实际却是未占得什么大便宜。倭寇世居海岛,江海之上熟悉万分,而大夏的兵士虽然也是骁勇,却对海上之战经验不够,看着是将倭寇的船队打得遁逃,却是并伤其根本。白奕真明白海上作战并非他的优势,却也想着他统领大军,这帮贼寇就别想在迈前一步。
景云这些日子都在烦忧,皇帝虽说病好了,但身子并不康健,姚安歌私下里还特意派了熟悉水战的人前去东海助阵,虽说也是帮了大忙,却终究定不下战局。
慕博衍心里一直在想的是七年前的北疆战乱,明明知道是有人里通外族卖了万千将士的性命,可却始终是未能抓出那个祸害,时间一久,这便成了他心里挥之不去的一个结,始终放不下。
东海终于是稍微安稳了些,而北境的荒蛮只怕又该蠢蠢欲动了。厉宁在这京里苦心经营一二十年,只怕四散夏国的细作也不是少数,就算她身死,那日益壮大的不臣之心也是压不住。还有那个一直在黑暗中隐没的人,肯定也是有所谋划了。
“你眼睛不好,不要总是费神视物。”魏弘将手中端着东西放下,走到他身边,将他手中的书册抽出,“来,我拿了热汤,你来喝些。”
扶着他坐好,盛了一小碗的汤水,舀了半勺,送到他嘴边。慕博衍由他扶着坐好,看着他小心翼翼,那汤在嘴边,却是摇摇头,然后才慢慢开口:“就算是瞎了眼睛成了废人,王府仆婢成群,断不敢劳烦侯爷大人。”
“不想喝汤?没关系。”魏弘拿起那书,“你想看书,我念给你听。”然后便听他念起来。慕博衍的眼睛也不知道看向哪里,更不知道看到了多少。耳中听那缈缈飘来的声音,低沉却柔和。慕博衍摸手过去,将那已经有些凉的汤碗,自己喝了起来。一勺一勺喝完了,再起身,将碗盏放回去。走了几步,又转回来,站在魏弘身边,将他手里的书从拿回自己的手中,说:“侯爷您也看到了,虽说本王如今不同了,但还没有废到凡是都要假手于人的地步。”
“侯爷,王府住着终究不侯府,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魏弘的声音在书册被抽走的时候戛然而止,手指尖捏住那书半角,脸上表情尽量不带着过多的感情,二人那么一站一坐,半晌,才从喉咙里低低冒出几个字,他说:“我只是想陪着你,伴着你……没有别的意思。”
慕博衍看着他,就算看不清,他也能知道那张脸上是什么表情,低低的叹口气,将那手指掰开,轻言轻语道一句:“魏弘,没有结果的事,你又是何苦呢?”
何苦?慕博衍你说我是何苦,那你呢?魏弘抓住他转身的衣袖,闭着眼,说:“博衍,那些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就让我陪着你可好?”
慕博衍的头微微歪转,眯着眼,想要看得清楚一些,魏弘对他太宽容了,想起他所有的小心翼翼,他的好,他的关心,慕博衍不禁想起那日毒发前自己的所想,终于是没抽回那衣袖,他说:“若是,我能活到那一天,能够抛开所有的那一天,天下太平风调雨顺,若是那一天的你还是如此,那与你一起去看看别处的风景,也未曾不可。”
魏弘好像听到了这个世间最美的话语,每个字都他都听清了,却过了好久才算明白过来,有些激动,他语无伦次,“你这是……答应了……”
慕博衍却不再回他,将那被捏得不成形的袖子拉出来,向自己的里屋而去,直到内门,才听那声音飘来:“真有那么一天,我说话定然算数。”
魏弘看他出了自己的视线,这么多天第一次没有追上去,刚才说的那话,无疑是给了他一记定心丸,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诺,自然是不会死缠烂打让他收回去的。
只是他既然想让他回侯府,他便就回去吧。皇帝虽说对中兴王没了猜忌,但忠武侯若是成天宿的王府中,只怕流言又会兴起,而且他也知道,若是他一直在边上,很多事情慕博衍便无法去做,那他们所想的那一天,只怕更会遥遥无期。
当京生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