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可能,他自己杀掉了自己。
但杀死自己的人就不会恐惧?
自然不可能。
因为杀死自己的人,往往会在死亡的前一刻陷入深深的后悔。
他们反而会在最后关头更加畏惧死亡。
但是秦三郎不一样。
他知道自己要死,他甚至杀死了自己,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怨言。
就好像他生下来就是为了死。
想到这,仵作都打了一个寒颤。
这世界上会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死?
别人他不知道,但秦三郎确实是这样。
一阵阴风萦绕在他周围,让仵作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他想着自己应该离开这里,找个地方温暖一下。
太阳底下?
当他踏着晨光进入六扇门的大厅时,外面出了太阳,是冬天少有的暖阳。
但等到他再次出门,却发现,太阳早就被云层遮蔽。
万里荒寒。
仵作忽然很恐惧,他忽然变得非常难忍受寂寞。
这偌大的厅堂中,怎么能只有他和一具尸体?
他回头,秦三郎依旧静静地躺在棺材里。
安详的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最开始发现不对的,自然是六扇门的人。
仵作与金九龄并不是很相熟,自然也不知道,对方这一年来工作有多么兢兢业业。
即便金九龄没到,他也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而是等听见了声音,知道有人来了,便一溜烟地从大堂跑出去,沾沾人气。
他不想和秦三郎诡异的尸体呆在一起,这会让他很恐惧。
那人看见他忽然从六扇门内出来,也很惊讶,道:“怎么来的这么早。”
仵作道:“金捕头让我来的。”
那人道:“那你干嘛出来。”
仵作道:“金铺头不在。”
那人道:“不在?”
仵作道:“是。”
那人道:“不可能。”
仵作道:“我是真没看见他。”
那人道:“许是你没有找到他。”
仵作道:“是他没有来。”
那人道:“不可能。”
他又道:“我帮你一起找。”
他对金九龄很自信,因为金铺头真的很勤勉,除非是休沐日,几乎每一天都是最早来的,像往常,等到他到了,金捕头早就几张卷宗全看完了,怎么可能这个点还没有到?
他坚信是仵作没有找到金九龄。
但等真的将偌大的衙门逛一圈,这人脸色也变了。
他真的没有找到金九龄。
这人心道,或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这个解释似乎很好,因为无论是谁,都可能有急事,被急事绊住手脚,不能按时上工。
金九龄也是人,所以他自然也会有急事。
官差的心因为这个解释而稍稍安定,他想自己应该派个人去金九龄家找找,如果他在家里,自己自然不需要担心。
他会在家里吗?他肯定在家里。
然而,事实却没有他想的这么美好,并不是他以为金九龄在家里金九龄就真的在家,金府找上门的小厮便是证明。
那小厮并一众丫鬟管事等了许久,等到天边大白也没有见到金九龄的影子,至于通风报信说他们爷在别的地方过夜要送衣服过去的小二龟公也没有出现。
这就很不同寻常了。
因为金九龄很爱干净,他的思维也缜密,如果人不在家中过夜,自然没有换洗衣服,那就会找人去要换洗衣服。
这些下人早已被训练出来,有了自己一套章程。
但今天却很奇怪,金九龄自己没有回来,也没有人通知他们去,那人究竟去哪里了?
这样想着,心头便蒙上一层阴云,公鸡才打几声鸣就忍不住委托小厮去六扇门看看,瞧金九龄是不是在衙门。
那官差听了小厮的来意,额头上都有汗低落。
耳边好像有人拿着乐器敲锣打鼓,让他耳中一片嗡鸣,什么都听不见。
只知道头脑被吵得一阵子一阵发疼,听什么身影都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膜,整个人呈放空状,什么都听不真切。
他想,完了,金铺头不见了。
叶孤城道:“金九龄失踪了?”
朗月点点头。
叶孤城道:“我知道了。”
他又道:“陆小凤还没有消息?”
朗月道:“手下的人没人是看见陆大侠的。”
叶孤城道:“好。”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金九龄失踪了,却不知道陆小凤也失踪了。
毕竟,陆小凤平日里就神龙不见首尾的,什么时候不见,什么时候突然出现,都做不得数。
只要他不希望有人能找到他,就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
叶孤城也不急,即使他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人不见的,他却一点都不担心陆小凤会出什么事。
毕竟,陆小凤身上被某种神秘的气运笼罩,身为陆小凤传奇的绝对主角,别人死了,他都不会死。
如果陆小凤死了,那一定是假死,因为叶孤城知道,他就有化险为夷绝地重生的本事。
有这想法的并不止叶孤城一人,因为西门吹雪也很淡定,他能喝茶,能赏梅,能练剑,有关陆小凤的事知道,却不过问。
唯一因为陆小凤失踪而惴惴不安的,或许只有张婉柔。
但她看见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很淡定,竟然也被奇异地安抚住了,如果叶城主他们也如此信任陆小凤,那她还担心什么?
她更应该担心的,是即将在江湖上行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