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知道柯西宁这句话没有恶意,只管嘿嘿嘿地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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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戏叫做《呓语》,以抑郁症患者的角度出发,所以表面上虽然有两位主演,实质上真正的主角仍然是柯西宁饰演的抑郁症患者,路铃。
新人饰演的是一个心理医生。
路铃从小无父无母,幼时从孤儿院长大。因为年少时有自闭症,不爱讲话,孤儿院的孩子们都不喜欢和他玩耍和聊天。直到路铃被一户人家收养,养父母不爱路铃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的性子,强制地让他说话,否则不准他吃饭,或者打手心。在这种强制的教育下,路铃慢慢被培养成一个看似活泼开朗的男孩。
第一场戏,讲的是两位主角的初遇。路铃暑假被逼打工,他在七月里的大热天,穿着笨重的玩偶服装,在街边发着传单。但没有路人理睬他。
“第一集 第一场。”江喻飞打板道,“一、二、三,a!”
他眉眼凌厉,导起戏来,和当初在试镜室奋笔疾书的颓废男人仿佛是两个人。
柯西宁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是黑暗,他是第一次穿那么厚重的戏服,身体都是封闭住的,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周围大致的环境。
幸亏这天没有像剧本里头那样,是个炎热的大夏天,而是拍摄于快要入冬的秋季,不至于感到闷热难解。
群众演员一个个地走过,柯西宁弯着腰,孜孜不倦地递送着传单,但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理他,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人,经过他身边时,不耐烦地接过了他的传单。
“兔子先生”感到十分开心,他看着传单被女人拿走,兴奋得差点手舞足蹈起来,接着又无比失落地看着传单被轻飘飘地丢进垃圾桶里。
他的情绪陡转急下,一下子低落起来,兔耳朵都好像耷拉了下来,站在角落里,轻轻地嘟囔着什么。
但是他的话,没有人能听清楚,也没人能明白,更像是自言自语。
“兔子先生”失落地捂着脑袋走来走去。他难过了好一会儿,这时忽然肩膀被一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他笨重地转身,呆呆地看向面前这人。这人站在光晕底下,好看的眼睛架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男人低声念了一个名字。而这个名字并不是“路铃”。
“兔子先生”愣了一会儿,他把玩偶帽给摘了下来,只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来。
男孩长得很好看,阳光落在他的头顶,留下一个温暖的光圈。
他对着高大的男人咧开嘴,眼睛弯得像是月牙,笑得非常灿烂:“先生,你认错人啦。”
男人目光停滞在他身上,片刻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路铃,示意他擦去额头的汗。这是路铃第一次收到陌生人的馈赠,这么点小事,心里就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男人对他温和地笑笑:“是,确实认错了,你一点也不像他。你比他活泼许多。”
他是位心理医生,无意中看到这位“兔子先生”蹲在角落呓语的模样,而这副模样,恰巧像极了他这段时间治疗的男孩。男孩陷入抑郁症多年,脑意识已经产生幻觉,经常缩在角落里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可掀开玩偶帽后,露出来的那张成年男性的面孔,开朗又朝气。
和他治疗的那位男孩截然不同。
“cut!!!”江喻飞坐在一块小板凳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取景框,“可以,过了!”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江喻飞回放了一遍第一幕戏,忽然招呼新人说:“沈新南,你先过来一下。”
这是柯西宁第一次听到新人的名字。
新人没有立刻赶到江喻飞那边,反而立在柯西宁的身边,羞涩地挠了挠头,磕磕绊绊地说道:“一直不知道找什么机会和你自我介绍……我叫沈新南。三点水的沈,新年好的新,自挂东南枝的南。”
能听出对方的手足无措,介绍自己的名字都能那么语无伦次。
但这是唯一一个人,在柯西宁面前,这么仔细地介绍他的名字。
柯西宁伸出手,微笑地和他相握:“你好,我是柯西宁。”
“这我早就知道的……西宁哥,你看我们还是挺巧的。你名字里有一个西,我名字里有一个南。”沈新南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好像在凑情侣名一样,他慌乱地摆着手解释说,“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好巧啊。”
柯西宁理解地颔首说:“是挺巧的。”
他差点想说,他有个朋友,养了一只猫,带了一个“东”字。但柯西宁也只是想想,根本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见沈新南还不过来,江喻飞怒了,大步走上前,卷着剧本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沈新南的脑袋,说道:“呆子!过来,别拉着西宁,下一段戏只有你一个人演,我来给你讲讲戏。”
呆子委屈巴巴地跟着江喻飞走,走之前还偷偷看了柯西宁一眼。
柯西宁觉得好笑,他手心朝里、手背朝外地对他挥了挥手。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的一场戏没有柯西宁的戏份,只有沈新南的。这是一段心理医生和病人对弈的剧情。两者的对话你来我往,冲突感很强烈。
柯西宁坐在江喻飞的身边,跟着他一起看取景框。演对手戏的时候没发现,观看的时候,柯西宁能够明确地感觉出——沈新南的演技确实挺好。
很多新人第一次演戏,经验不足,演出来的东西很难让人入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