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管家的手艺实在叫人赞叹。”
素还真走近,麒麟星的衣服确实很华丽,既是为了他不动城城主的身份,也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目标明显,“一身衣服罢了,方才下面一声巨响,你可看清发生了什么?据我所料,赠与双秀的功法,应是没有如此大的威力才对。”
素还真这一问本是寻常,因着先前正在殿内换衣,下面的状况也看不清楚,问殿外的叶小钗也只道是双秀变阵所致,具体仍得问史艳文。
不过史艳文的反应就有点意思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咳了一声转移开话题,“你这身衣服材料似乎很特殊,艳文竟连一点莲香都没嗅到。”
素还真挑眉,“你要是喜欢,我可托屈世途为你裁剪一身。”
“我身上又没有味道,何必麻烦。”
“有啊。”
史艳文眼睛一转,“如果真有,艳文怎么没闻见?”
素还真摆摆手,牵起他的袖子,放在鼻尖,唇角一勾,“教书先生,自然有书香笔墨味道。”
这纯粹是睁眼说瞎话,莫说他已许久不曾再置砚墨,偶有几笔勾勒也留在了天波浩渺及推松岩之内,倒是那夜沾了药味还留了些。
“艳文不曾闻见。”
“素某闻见了,”他又说了一遍,“我闻见了,你的味道。”
……素还真自入城便有种种惊人之举,许是角色带入太强,不足为怪,亦不足为虑。
史艳文扯回袖子,不客气地转身站在平台边上,危危险险的随时都要掉下去,他却丝毫不惧地回头看他,“你赶早去了何处,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素还真本想将面具摘下提在手上,看了史艳文那不含杂质的眼睛还是没敢摘下,自昨夜起他便总鬼使神差地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委实不大像他,此刻面色想必不见轻松,还是莫要让人担忧为好。
“你的琴还落在露水三千,我去取了回来。”
史艳文眼帘微动,“只是取琴,也不值得去犯这一趟不必要之险。”
“若无必要,素还真不会以身犯险,这一趟,无险,不必担心。”
“是吗……”
不过一把琴而已,史艳文心下怪异,还有些不太舒服的尴尬,再不看他,把目光投向远方。
这魔吞不动城的选址远离村镇,除却山下,山上几乎算是寸草不生,倒是将损失降到了最低。癸界结界笼罩,终日阴森气息遍布,高处不胜寒,虑及方才在城墙上所思所想,史艳文心中更加没了说话的意思。
视线移向城下,已被破坏过一次的练武场又有了另一波人,叶小钗居于当中,刀猿剑狼各居左右,喂招,破招,叶小钗看似沉冷,下手却很凌厉。也是,这魔城本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箭靶子,沾了毒点起火的毒箭正蓄势待发,他们也没有太多时间磨慢工。
正看得出声,倏然听到一声清越的琴鸣,响彻城内外。
他凝神听了片刻,转身入了偏殿,素还真正坐在琴前拨弄着,“这琴经由琴箕略为调整,我帮你试试。”
史艳文微微颔首,上前摸着琴弦。
素还真的指尖看起来如脂玉却少优寡,细腻而不柔弱,而他的手指虽然同样修长而不纤巧,却带了几分徘徊彳亍,弹出的调子总比那短调差了几筹。
方才几指道行极深,巍峨高山,徜徉大海,长于道风之广,不短流水之柔,这曲调他似乎在书楼里看过,只是记不起名字了。
他俯视着那张华丽的面具,看不到内中的目光,干脆坐在冰冷的地面细听,“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
“‘心不动’。”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他却没来及抓住。
心不动,不动心,不心动。
佛家有言: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不太适合他,却很适合这浮躁的人世。
佛啊,佛啊,你若能叫人彻底忘情绝爱该有多好,偏偏你是最不能忘情绝爱的那个,和他们一样让人无奈。
夜月高升,不动城第一次出征。
是为引蛇出洞。
夜风吹动衣襟,史艳文同素还真立于观星台上,双月照射,对影四分,修长身影出尘并立,同皓月争光而不落下成,当结界被人以掌力重击,明月有了刹那的隐隐扭曲。
毒蛇找上门了。
城外有三人屏息以待,其中便有与史艳文有过一面之缘的枯九泉,史艳文站在平台上遥望,素还真指着那其中执卷的女修道,“那便是与却尘思□□情深的缥缈月,如今亦有异识入体,受枯九泉启罪而入了创罪者一列。”
缥缈月相貌清秀,身边站着另一个背刀客,像一朵山间白梅落入了污泥,与周遭几人形成的区别何其明显,可惜眉藏苦楚。
史艳文突然问道,“若是有一日你被异识附体了,会怎么样?”
素还真轻笑,“我不会。”
“如果呢?”
“那就杀了吧。”
好生决绝,不过也在他意料之中,史艳文摇摇头,还欲再问,却见城下几人俯身行礼,他仰头看去,压力不小的踏过虚空缓缓将下,阴鸷的眼透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