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从来到这里之后,认识了许多新东西,这筲箕就是其中一例。这东西跟撮箕有些相似,用竹条细细的编制而成,但口是收着的,腹部也更深一些,专门用来控水。跟后世洗菜蓝里面开了洞的那一层功能差不多。
这会儿石头也已经将面粉取来了。周敏倒出半盆面粉,倒了水开始调和,等到面粉被调成匀净的糊糊,刚好有些粘筷子的程度,便将槐花都倒进去拌匀。槐花本身的香气已经足够,所以她甚至连糖都没放。
因为用的是阿秀家的油,而且烙饼不同于炸饼和煎饼,本来也不需要那么多的油。所以周敏直接摘了一把槐叶,洗净之后团成一团,直接用它沾着油在锅底打了一遍,然后便用勺子将面糊舀了倒进去,一勺一个饼,大小正好合适。
便见周敏两只手简直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抹油,一会儿倒面糊,一会儿将一面烙好的饼翻过来烙另一边……但即便如此,周敏的动作也丝毫不乱。
没一会儿,第一个烙饼出锅,周敏直接递给了阿秀,“尝尝看。”
槐花被烙熟时,整个屋子里已经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了。咬一口饼,那种独特的香气便直接在口腔中弥漫开。因为饼还很烫,所以阿秀一边吃一边哈气,连说话都顾不上,只是冲着周敏竖了个大拇指。
周敏微微一笑,将第二个饼递给石头。
然后她自己在烙饼之外,居然还抽出时间,也夹了一个饼叼在嘴里。
三人甚至没等饼都出锅,就这么围着大灶吃了个肚儿圆。阿秀意犹未尽的揉着肚子道,“真过瘾,我以前都不知道槐花还能那么吃。敏敏,要不你明天再来烙?”
“明天再说,但多半要上山。”周敏笑着道。
虽然三人吃饱了,但盆里的面糊还剩下许多,算算时间郑大叔和大婶也就该回来了,所以周敏一边说一边继续娴熟的烙着饼,预备他们回来吃。
等到最后一点面糊也用完,周敏将所有的饼都夹出来装好,才忍不住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
饼当然是很好吃没错,但是做一回所费的功夫也不小。所以这种东西,也就是当季节的时候吃一两次尝尝鲜,别的时候周敏也没心思去弄。
外面的太阳很好,三人吃饱喝足,坐在台阶上晒太阳。阿秀手里还捏着她的针线,却根本没动,至于周敏,直接靠在了墙上。——阿秀家的房子是木板房,不是土墙房,倒是不用担心蹭脏了衣服。
石头坐在最下面的那一级台阶上,从槐树上摘了一片大叶子,放在嘴里吹,居然还真的吹出了曲调。
调子很单调,就那么一个小节,不停的循环往复,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律感,所以并不让人觉得枯燥,反而听了之后心情会慢慢放松下来,那种感觉,就像自由自在的徜徉在山水之间,轻松自在。
直到这片叶子被吹破了,石头停下来,周敏才陡然惊醒。
“石头,你这一手跟谁学的,我以前怎么没听过?”她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有些好奇的问。
“跟冬叔学的。”石头说,“我只会这个,冬叔吹得好。”
“这个就很好了。”周敏也来了兴致,站起来去摘了一片叶子,放进嘴里一吹,叶子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噗”的响声,倒把周敏自己给吓了一跳。
“不是这样吹的。”石头过来指点了她一番。
但周敏按照他的说法去吹,吹出来的也还是“呜——”“呜——”的单调声音,根本不成曲调,完全可以说是噪音。
“看来我在这上面没什么天赋。”周敏也不在意,将叶子丢开,兴致勃勃的问石头,“你还会什么?”
“还跟人学过一点唿哨。”石头说着,拇指和食指屈起来弯成一个圆形,然后放进嘴里一吹。这动作看起来有点像周敏电视里看过古代人召唤马匹的那种唿哨。不过石头真的吹出了调子,还是他之前吹的那个小节,但与树叶截然不同的音色便从他的唇齿间流泻而出,又是另一种感觉,仿佛纵马轻驰,快意放肆。
周敏忽然意识到,石头居然在音乐上很有天赋。
这只是简单的唿哨和树叶,如果是横笛呢?箫管呢?更甚者,琴筝琵琶呢?
将来有机会,或许可以让他学一下这方面的东西。音乐可以陶冶情操,又可以算是一种娱乐,学一学不是坏事。
盘算着家里的午饭应该吃完了,周敏和石头这才向阿秀告辞回家。
走到路上时,正好看到有人赶着牛从旁边走过,周敏不由问,“石头,你知道村里哪家有小牛犊吗?”
“老费叔家就有。”石头立刻猜到了她的意思,眼睛发亮的问,“咱们家要买小牛犊了?”
“是啊。”周敏点头。每次犁地都要去别家借牛,十分不方便。以后他们家的地只会更多,而村里的耕牛有限,排队等着借的人不少,时间上根本安排不开。索性自己养一头,买一岁左右的,养上一年,到明年时就勉强可以下地开犁了。
石头显得很兴奋,站住了脚道,“敏敏,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老费叔家看看去?”
“也行。”周敏本来想说叫上齐老三一起,但又想着不一定立刻就买,他们先去看看也没什么关系,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转身往齐老费家走。
地主家的房子自然与别人不同,是村子里难得的石头房子,因为石墙的承重能力远比土墙更高,所以也更加高大轩敞,又不像木板那样容易在风吹日晒中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