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一年到头四处漂泊,很多人到一处市镇便置办一间宅子,养一名姬妾,既是为自己排忧解闷需要,也是为了和别人拉近距离——有姬妾照应内务,张罗酒宴,方便笼络当地贵人。
假如李旦把美姬送给其他王孙公子,她们依旧能过上养尊处优的富贵日子。嫁给客商,就难说了,很多客商好几年没有音讯,商妇只好抛头露面养活自己。还有一些客商会把姬妾当成家奴一样转赠来转赠去,总之等到美姬们年老色衰,下场必定凄凉无比。
以后就算还有人敢给李旦送美姬,那些美姬敢跟他回府吗?
李旦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对他这种出身优渥的天潢贵胄来说,几个美姬,和财宝珠玉一样,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人命他尚且不放在心上,何况两个来历不明的婢女。
“如果要你为这种事忧心,我未免太失职。”他抽出裴英娘发髻上的簪钗,一头青丝像弥漫的浓稠夜色一样,铺满迦陵频伽毡毯。
他俯身哄她,唇贴着她粉嫩的面颊啄吻,“不生阿兄的气了,好不好?”
裴英娘抿嘴笑了一下,不想让李旦太得意,可还是老实说:“好吧,这一次可以夸夸你,阿兄做得很好,以后也要这么有觉悟!”
她出面解决美人,还是会有人前仆后继往王府送人,烦不胜烦,李旦直接拒绝最好不过,恶心不到她面前。
她抓着他的胳膊,在他脸上飞快亲几下,“这是奖励。”
乌发雪肤,仰躺在他怀里看他,乌溜溜的杏眼,生气勃勃。
她大概不知道,她这么一板一眼叮嘱他的时候,他心里有多欢喜。
李旦的呼吸变得急促,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鬓边耳侧,挑开她的衣襟,慢慢褪下襦裙。然后抱起她,大踏步走进东间,撒下床帐,把她抵在堆叠起来的锦被上,几下扯掉自己身上的束缚。
她微微颤栗了几下,想了想,没有抗拒,搂住他发烫的腰。她发觉李旦看起来古板严肃,其实私底下很不正经,比如特别喜欢白天对她动手动脚,当然夜里更要动手动脚……
百子千孙床榻微微晃动起来,锦帐低垂,鎏金挂钩剧烈震颤,卷草纹香囊花球像是在风中摇摆的蒲柳,随时要挣断丝绦,弹飞出去。
裴英娘年纪小,先承受不住,不自觉呢喃着撒娇,“阿兄……”
感觉身上的人僵了一下,粗喘得更厉害,动作也更强势。
她有点后悔,早知道刚才应该和他一起吃饺子的,今天肯定吃不成晚饭了。
最后确实没吃成,她醒来的时候都是亥时三刻了。
房里点着灯,珠帘半卷,李旦没有睡,和往常一样靠坐在床栏上看书。
她在锦被底下翻了个身,发现身上干爽暖和,他帮她换了身里衣。
这一点也是李旦不正经的地方,喜欢亲手帮她穿衣服……也喜欢脱。
她蹭到李旦身上,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硬邦邦的胸膛,算了,原谅他好了,不正经的阿兄她也喜欢。
李旦抛开书卷,唇边一抹温柔满足的笑容,不管睡着之前发生什么,她每次醒来之后都喜欢挨着他撒一会儿娇,全然的信赖依恋。
所以他每天醒了之后不想出去,总是要等她苏醒,看她迷迷糊糊着扑到自己怀里,逗她说会儿话。
“让半夏去传饭?”他把她抱起来坐到自己怀里,和他相比,她实在是娇小,他随手一抓就能把她捧起来。
她打了个哈欠,柔弱无骨,靠着李旦说:“太晚了。”
深更半夜的叫起婢女伺候她吃饭,不说麻不麻烦,主要是难为情啊,厨下的人要问了,为什么这么晚才传饭?
因为李旦不正经,喜欢白日宣淫!
“不晚。”李旦说,下床走到外间,吩咐半夏去准备晚饭,回到内室,抱起慵懒娇软的裴英娘,帮她穿上半臂长裙,“先喝药羹,再吃饭。”
确实得补一补,十几岁的小娘子,应付不来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大男人。
一刻钟后,裴英娘捧着琉璃碗喝药羹,眼珠骨碌碌转来转去。要不要也给李旦补一下?最好的进补时节已经过了,冬天炖点什么给他吃呢……
李弘丧葬期间,他餐餐吃冷粥,现在能吃荤腥了,得给他吃点好的。
就炖萝卜给他吃罢!
赛人参,假燕窝,萝卜是好东西。
想是这么想,第二天看到李旦又早出晚归,她没舍得真让他喝萝卜水,让厨下炖老鸭枸杞三七菌菇清汤给他喝,人参、燕窝之类的名贵补品一样都不放,只用黄酒煨汤,加几把茶叶去燥。
李显受了几天罪,很快康复,又开始活蹦乱跳,花天酒地。
英王府长史上门拜谢,送了好些锦帛绸缎,裴英娘问过李旦,收下礼物,回赠几坛乾和葡萄酒。
天气越来越冷,庭院里的绿意渐渐凋零,太湖石依旧挺拔,古树森森,碧池潋滟,岸边层峦叠嶂,假山环绕,萧疏冷峻。
裴英娘在假山洞的小池子里养了几只小乌龟。小池子通向外边的荷塘,半边在明,半边在暗,池边砌了个小巧的圆亭,没有置宝顶,四根檐柱恰好和以假山山石支撑,像是天然形成的,颇具匠心。
这天她坐在圆亭里,伏着栏杆看乌龟打架,坐凳底下铺了软毡,山洞又干燥暖和,靠坐不觉得冷。怕她冻着,半夏把薰笼移到栏杆旁边,坐在小矮几上煮茶。
小乌龟做什么都慢吞吞的,打架也打得不慌不忙,老半天才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