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娘认得双鬟少年,记得她好像是千金大长公主的孙女。千金大长公主是武皇后的头号跟屁虫,郑六娘受祖母影响,不像其他李唐宗女之后那样对武皇后抱有敌意。
她把葵口盘推倒郑六娘面前,“六娘一起吃吧。”
两人年纪虽然不大,但从小耳濡目染,教养早就浸透在骨子里,吃东西的动作很优雅。
两个优雅的小娘子,很快把一只烤鹅吃完。
宫婢们目瞪口呆。
郑六娘在宫婢准备的香花水里洗净手,拉起正捧着一盏波斯三勒浆慢慢啜饮的裴英娘,“太平公主和赵娘子她们在斗花草,还没分出胜负,咱们也过去瞧瞧热闹!”
裴英娘差点把茶盏打翻,郑家六娘,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是个自来熟。
少女们的斗花草快接近尾声,不少人已经败下阵来,退出比赛,唯有寥寥几个小娘子还在源源不断地催促婢女取出自己带来的宝贝。
裴英娘一路走进人群,看到那些淘汰下来的、被随意丢弃在一旁的宝贝:一人高的血红珊瑚,一串珠圆玉润,色泽瑰丽的南珠,造型奇异的玛瑙杯,雕刻成摆件的犀牛角,象牙雕琢的佛像,一盆品种独特的牡丹花……
哪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啊!
这些贵族小娘子,果然会玩。
李令月和赵观音揎拳撸袖,谁也不服谁。
高台上一只水晶碗,一只琉璃碗。一个世所罕见,美轮美奂,一个流光璀璨,像神仙洞府中的仙物。并列排在一块儿,众人难以取舍,讨论半天,最终还是判了一个平局。
赵观音不服气,“继续比!”
李令月更不服气,“好!”
一个眉峰轻蹙、弱不胜衣的小娘子扯扯赵观音的衣袖,柔声道,“我们今天是出来赏春的,何苦为一个斗花草闹得不愉快?”
赵观音不耐烦地挥开她,“沉香,你别管。”
韦沉香眼圈微红,咬着嘴唇,一副将哭不哭的模样。
李令月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韦沉香,你敢哭,下次我不许你们韦家人再来参加樱桃宴!”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韦沉香的眼泪立马溢出眼眶,淌了一脸。
众人只得放下斗花草的事,先去安慰她。
赵观音气得跳脚,搂住韦沉香,“你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韦沉香哽咽道:“没、没人欺负我,赵姐姐,你别比了吧……”
李令月最怕看到韦沉香哭,明明比她年长几岁,整天挂着一张哭丧脸,见人就流泪,一点都不可爱,可赵观音那些人还就把她当成宝一样哄,真是扫兴!
她让昭善收起琉璃碗,觉得好生没趣。
一回头,看到站在一盆珊瑚旁边挪不动脚步的裴英娘,立刻挂起满脸笑,“小十七,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
裴英娘正在估算那株珊瑚可能值多少铜钱,“阿姊,比赛分出结果了?”
“还没呢,还得重新找个稀罕东西。”李令月撇撇嘴,“韦沉香又来装好人了,先不去管她们。”
裴英娘两手一拍,“阿姊不必心烦,等夜里华灯初上,我让人把为阿姊准备的宝贝取出来,赵二娘绝对输得心服口服!”
李令月揉揉她的脸,漫不经心道:“好好好,我等着。”
心里却在盘算,等回宫后,想办法打开李治的私库,偷偷拿几样贡品出来,一定能胜过赵观音家里藏的珍品。
午间开宴,众人或盘腿围坐在帷幕下的地毯上,或把胡床搬到池边,临水用膳。
有几个少年郎,找来几条小船,荡舟湖上,在船中饮酒作乐。
李令月看了觉得好玩,让昭善寻来一条小舟,拉着裴英娘一起上船。在船上坐了一会儿又嫌水上太清净了,催促让船娘靠岸。
武皇后撇下一众女眷贵妇,带着几位随身女官和心腹属臣,在守卫森严召见及第进士。
李令月和裴英娘登岸后,躲在一旁的小亭子里,窥看今年的新科才子们。
隔得太远,进士们全部裹幞头,着红袍,看起来只有高低矮小之分,五官一概看不清。
李令月垫着脚,趴在栏杆上,脖子伸得老长,“听说今年的新进士里有位王姓郎君,才十几岁就杏榜有名,刚才韦家的小娘子说他生得比三表兄还俊,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模样。”
裴英娘倚着栏杆,轻轻一笑,没跟着李令月一起探头探脑。李令月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薛绍是天底下最俊美的男子,她不敢苟同,李旦、执失云渐,也都生得很俊朗啊!就连武家兄弟,也面貌端正。
阿父李治也相貌堂堂,人到中年,还气度不凡,年轻的时候肯定风度翩翩,说不定比薛绍更俊秀儒雅。
高台下响起一串从容的脚步声,一个梳单髻、穿窄袖襦裙的丽人拾级而上,“两位贵主,亭中幽冷,不宜坐久,贵主请回。”
来人是房瑶光。
上官璎珞改头换面,成为武皇后器重的女史后,便以男装示人。房瑶光弓马娴熟,不输男儿,却坚持梳高髻,穿女装。
李令月知道房瑶光是武皇后派来的,不敢多待,拉着裴英娘离开。
房瑶光目送二人远去,转身回去复命。
一个穿小团花圆领袍的青年官员迎面走过来,看到她,微微颔首,“房女史,刚才和太平公主在一起的小娘子,可是圣人去年刚册封的永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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