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们强行按着她,灌了一大碗安神汤药下去,才让她安静下来。
等常乐大长公主睡熟了,赵观音又去看阿耶赵瑰,赵瑰不能下地走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这会子已经睡下了。
“我先回英王府,若是府里有什么事,差人去王府报信。”
使女恭敬地颔首应承。
赵观音还是不放心留李显一个人在王府,那个胡姬今天被她的使女当众打了几巴掌,肯定不服气,万一她趁李显心软的时候爬上李显的床怎么办?
赵观音没把一个胡姬放在眼里,但是想到府里藏着一个异国美人,心里就不舒服。
扈从护送赵观音回英王府,正殿已经收拾干净了。使女迎上前,禀报说李显吃过饭后,在偏院看百戏。
赵观音点点头,演百戏的都是男人,李显还算老实。
这时长史找到内院,“娘子,那两名美姬听说娘子归家,要来拜见娘子。”
赵观音一挥手,冷笑道:“不见。”
“这……”长史迟疑了一下,“娘子,这两位美姬可是有品级的,据说是世家女……”
既然是世家女,应该知道她英王妃的脾性,刚进府,就敢来给她找不痛快了?
赵观音气极反笑,“好,我倒要看看,是哪家闺秀落入我们英王府了!”
长史退下,不一会儿,殿外传来长裙曳地的窸窣声响,两名头戴花钗,贴面靥,饰花钿,身穿深青色襦裙,脚踏青鞋的女子缓步入殿,肃礼道:“拜见王妃。”
赵观音手里端着一盅黄褐色茶汤慢慢饮用,她来回奔波,没来得及用膳,茶汤里搁了细盐、羊肉和酥酪,可以舒缓她的肠胃。
半盅茶汤入肚,她缓缓抬起头,漫不经心道:“赐坐,你……”
她的话卡在嗓子眼里,手腕发抖,茶杯翻倒在簟席上,直勾勾盯着刚刚进殿的女子,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
韦沉香眼圈通红,泪水潸然而下,拜伏在地,“赵姐姐,是相王逼我的!”
另一个郭氏女早就知道英王妃赵氏和跟她一起入选的韦沉香是手帕交,进府的时候,就等着两人相见时看热闹呢!此刻见英王妃果然动怒,嘴角微抿,偷偷往旁边挪了几下。
热闹好看,难免会惹祸上身,她还是离远一点罢。
赵观音猛然站起来,几步冲到韦沉香面前,指着韦沉香泪水横溢的脸,咬牙切齿,指尖差点戳进韦沉香的眼睛里。
韦沉香颤抖了两下,一把抱住赵观音的腿,哭求道:“姐姐救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赵观音挣开韦沉香,想骂她,骂不出口,心里哽着一口气,半天说不出话。
韦沉香扯住她的裙角不放,“姐姐从前待我那般好,我一直把姐姐当亲姐姐看,怎么会做出对不起姐姐的事?请姐姐听我一言!”
赵观音浑身发颤,胸腔中怒火翻腾,眼前一阵阵发黑,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站稳,“相王是怎么逼你的,你一字一句给我讲清楚!”
韦沉香掏出帕子抹眼泪,低泣道,“圣人本来没挑中我的,入选的是郭氏和柳氏,相王忽然指名要我顶替柳氏,我当时还以为是相王有意于我,可以完成姐姐的嘱托……谁知相王的从仆径直把我送到英王府来了。我认出王府,不肯进来,相王的从仆说……”
赵观音额前青筋暴跳,“他说什么了!?”
韦沉香呜咽不止,哭哭啼啼道:“相王说,常乐大长公主和姐姐你一而再再而三插手他的内院事,他无以为报,只能效仿姐姐……效仿姐姐,为英王解忧。”
赵观音喉间一阵腥甜,目龇欲裂,脸色铁青,好一个相王!他不仅故意把消息送去公主府,激怒她的母亲,还把韦沉香送来恶心她!
她拔下发髻上的嵌宝牡丹纹簪子,目光阴沉。
韦沉香瑟缩了两下,手脚并用,爬到几案后,求饶道:“姐姐,我和郭姐姐是圣人亲封的孺人,我们进府时,虽然没有花车相迎,也是行了大礼的,你伤了我们,圣人会怪罪你的!”
郭氏眼皮一跳,这个韦沉香,好好的,带上她做什么!果然是个不简单的!
当下也顾不上看热闹了,提起裙角,仓惶逃出正殿。英王妃是个混不吝的,怒气上头,说不定真的敢划伤她的脸,她才十四岁,正值青春年少,娇花一样的年纪,毁了脸,以后还怎么争宠?
前殿闹得人仰马翻,使女们忙忙去请英王李显,李显茫然道:“娘子又闹了?”
一边听使女禀报其中缘由,一边疾步赶到正院,累得气喘吁吁时,正好看到赵观音正扯着一个弱不胜衣、我见犹怜的小娘子抽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