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说:“阁楼闲着也是闲着。”
林予明白过来,这是两清的意思,他得寸进尺:“哥,你上次经过孝水县时间紧迫,肯定没好好转转,这次要不要再去一趟啊?”
萧泽没搭理他,他又补充:“那什么,我想让你陪我去,现在拐孩子的可多呢,万一我遭遇什么不测怎么办啊。”
萧泽还不搭理他,他也没招儿了:“真不去啊,那我随机应变吧,回来的时候给你薅一束路边的小花。”
林予自己磨叽够了,拎起背包上楼放行李,刚走到楼梯口,萧泽在身后说:“明天五点起,晚了就自己想辙。”
翌日五点半准时出发,高速路上没什么车,保守估计八点半就能到孝水。林予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上,还从店里拿了本漫画书看。
一路无话,进入孝水界内后先在路边吃了顿早点,县城里物价低,那么大碗的豆浆才一块五。吃完挂上导航,两个人打算直奔国土局去。
再穷的地方国家机关单位也总是排场的,新修的单位大楼格外气派,门外面的花坛也保养得格外鲜艳。萧泽在马路对面停车熄火,问:“你自己去还是我陪着?”
林予解开安全带:“你陪着我去吧,你这么横,他们以为是领导来检查呢,肯定重视。”
萧泽拔了车钥匙:“什么领导还带个童工。”
下车过马路,林予凑在旁边瞎高兴,小声开玩笑:“哥,你可以说我是你的小蜜。”
他们走到了马路中间的白线上,前后都是疾驰的车辆,萧泽没平时那么严肃,还带着点笑。他抬手掐住了林予的后颈,回道:“我就算喜欢男的,也看不上你这种童子鸡。”
林予挺伤自尊:“我是算命行业里最好看的了,怎么这么挑呀。”
嘀咕着过了马路,门卫室有个年轻的保安在玩手机,他们打听有没有一个叫“立春”的,对方说自己刚来,还不认识什么人。
那就只能去各部门和科室找了,萧泽对这些单位都熟,姿态真像是来视察的,林予就不一样了,他这种自由职业者没进过机关单位的大门,有点发憷。
但是哪的单位都一样,问事费劲,办事更费劲。各部门的人不一定互相认识,他们把规划、地矿、征地拆迁几个部门全打听了一遍,都没人认识立春。
林予有些动摇了:“哥,会不会他没在这儿工作?”
“监察大队和下面的土地整治中心还没找,再看看吧。”萧泽也问得烦了,走出大楼点了支烟。刚呼出一口烟雾,看见了一个熟人从驶入的车上下来。
对方也看见他了,快步上了台阶,率先伸出右手:“萧队?我还以为看错了,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有工作安排吗?”
萧泽跟对方握手:“自己过来转转。”他又瞄了眼那辆车,级别不同,配的车也不同,“得叫你刘主任了,恭喜。”
“我就是走运,前阵子有个工程出了点问题,张主任进去了,只好我顶上。”刘主任降低了些音量,说完又笑起来,“没工作安排的话时间就富裕了,上次匆忙没吃好,今天晚上咱们坐坐。”
又聊了几句,萧泽还没忘来意:“对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立春的?”
林予一直在他身后,听见问便靠近了一点,甚至呼吸都隔着衣服拂到了肩上,暖乎乎的。刘主任顿了两三秒,反问:“你怎么认识他,他早就从技术岗调到整治中心了,基本不在这儿办公。”
萧泽不回答对方的问题:“现在还在整治中心?行,谢谢你,晚上再聚,你先忙。”
他意思明显,说完就准备走了,林予跟着他下了几级台阶,忽然又被刘主任叫住。停下回头,见对方支支吾吾的,他问:“是不是还有事儿?”
刘主任踌躇半响:“立春去年冬天已经没了。”
又补充一句:“就是从这栋楼跳下来的。”
第10章 红拂夜奔
林予情不自禁地抬头望了一眼面前这栋楼,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活人从上面跳下来会是什么结果。他仍站在台阶上,想到脚下的台阶可能曾被鲜血洗刷过,就觉得一阵心慌。
他忍不住伸手抓萧泽的衣角,像是求助:“哥……”
萧泽从没见过立春,也没见过那两晚来书店的男人,此时听见对方已经去世的消息难免震惊。他握住林予的手腕,但始终看着刘主任,冷静地说:“那你先忙,晚上咱们喝一杯。”
一路下台阶、走出国土局的大门、过马路,直到吉普车跟前,萧泽一直握着林予的手腕。他感觉得到林予在发抖,虽然似有似无。
“哥,我难受。”林予的一双眼睛透着呆滞,目光飘忽不定,像受了极大的刺激。他最后抬头对上萧泽的眼睛,才终于安定下来,“第一次是立冬陪着小花奶奶,第二次是立春,晚上的人不知道是立冬还是立春。但是现在确定立春已经死了,那之前的人都是立冬?”
萧泽被他绕得头疼,打开车门把他塞进副驾驶:“先找住的地方,别絮叨了。”说完见他像霜打的茄子那么蔫儿,于是车门关上前伸手摸了把他的头发。
开车在县城里找了家酒店,林予打进门后就蜷腿窝在沙发上愣神,怎么也捋不清楚。因为哪种思路都有难以解开的疑点。
萧泽本来只是闲着无聊陪孩子玩儿,结果忽然碰上了死人,这下也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刘主任谈起立春时那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提起陈风时的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