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空中响起两道“噗噗”气流割破空气的声音,随后是一片静默无声。
——那是把空枪。
迎着陆科敬不可置信的表情和陆父阴沉不语的目光,陆承则嗤笑一声,把手中的黑色□□随意扔下,光亮如镜子的地板上“哐当”一声响起沉重的塑料玩具落地的声音,打破一室静谧。
他说:“假的,这你也信。”
随后的事情一切如陆承则所料,在他扔下那把超仿真玩具枪头也不回地走后,陆科敬和李悠优立马被陆父派的人手扔出陆家别墅大门了。以他们俩今天当众给陆父下的面子来看,有生之年是不能再踏进这里一步了。
陆承则听后也无甚感觉,挥挥手就让汇报的手下下去了。
毕竟走了一个陆科敬,还会有两个三个四个同样的陆谁谁再次出来闹事,打乱他的生活。
他自己一个人倒是无所谓,见招拆招,无聊时陪他们玩玩,一腻了就直接扔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可是陆承则最怕的那些不长眼的人打听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后会来找萧子期的麻烦,尤其是今天过后,一定会有些喜欢胡思乱想的人瞎猜测他们俩有什么样的联系。
陆承则自己也解释不出来,若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为什么连自己父亲的话都不听,人家萧子期叫一声就放下枪了?
更有甚者打听到自己和萧子期同住,还是在这个萧祈被送回家的时机,只有他们两人一起住,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虽然他们之间本来就不清不楚的。
陆承则冥思苦想半天都想不清楚他们如今现在这算是什么关系。
按理说该做的都做完了,还做了不仅一次,正常男女早就该确定下关系了。
可是看萧子期的反应并不像是这么简单就接受了这段同性关系的模样,即使他也没有拒绝。陆承则隐隐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萧子期似乎在透过自己看到了什么,可那感觉太过于飘渺和虚无,让他根本抓不住。
即使如此,还是有种声音在内心隐隐响起,告诉陆承则他的感觉并没有错。
那东西会是什么呢?
陆承则看向窗外草木繁茂的风景,看到葬礼结束后停驻在草坪上的黑色轿车缓缓启动依次陆续穿出陆家别墅铁铸大门外,往门外的红色车道驶去,在道路尽头逐渐消失不见。
他看了片刻,突然转身拔腿就往外面跑。
用力拉开房门,箭步一般地飞奔下楼,陆承则刚要冲向二楼拐角处的某间房间时,就被突然出现的管家在背后叫住了。
“少爷。”
陆承则脚下依旧在快步走,可是挺直的后背和支起的耳朵表示自己在听他讲话。
“如果您是要找萧家少爷的话,他已经随着萧先生离开了。”
陆承则脚步微顿。
“他在走前还给少爷带了一句话。”
这次陆承则完全停驻下来了,却也没有转身聆听管家的话,而是扭头看向巨大楼梯间的红木落地窗外。
临近傍晚而残破黯淡的日暮之下,最后一辆黑色轿车正缓慢驶离铁铸大门,仿佛也带走最后一丝光辉和人烟。大门缓缓合上,徒留下尾气喷薄的灰烟飘散在空中。
陆承则盯着那一点不动,只听见后面管家平铺直叙的声音响起。
“他说,节哀——还有,恭喜你。”
日光淡薄的天幕下,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疾驰在车道上,道路前方有三四辆车正在行驶,轿车唰的一声加速超过,下一秒就把它们远远甩在车尾后,直至在后视镜中消失不见。
“你走前在那絮絮叨叨什么呢?”
黑色轿车里冷气呼呼地开,把座椅放下来仰躺在上面,萧子期闭上眼假寐,随口回答道:“离开前总要先和主人家打个招呼。”
“和一个管家打招呼?”
“就是这样。”萧子期面对萧律行总是没那么多讲究的敬语,他闭着眼睛随意回道:“让管家帮忙传达过去就好了。”
萧律行看向他,勾起唇角,好像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锲而不舍地问道:“那你是想传达给那位陆老先生,亦或者是陆承则?”
“这有什么区别吗?”今天站着一天腰酸背痛,只想好好躺下来睡一觉的萧子期懒洋洋地回道:“该听懂的人总会听懂,听懂就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了。”
“所以你才在别人的葬礼上说恭喜?”萧律行的笑容越发讥诮:“万一人家真的听不懂,以为你是来砸场子的怎么办?”
冷气像不要钱一样吹得人凉飕飕的,萧子期阖上眼,半天没应答,看样子好像是睡着了。
窗外的树影摇曳唰唰作响,车里沉默的空气仿佛给人盖下一层厚重的布网,萧律行等了许久都等不到他的回答,正在他以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的时候,才听到身边的人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朦胧到近似于梦中的低喃。
“他不会的。”
萧律行品味片刻,忽地笑了。随后他也不再对他们的事情评头论足,也学着萧子期把身体放松,头靠在背椅上闭目养神。
黑色轿车沉稳地疾驰在几乎没有别的车辆行驶的车道上,偶尔闪过一两辆小车也很快就超过去,化作极速后退的一点黑影,再也不见。
车内冷气呼呼,路况良好平稳,让人能很放松地陷入睡眠中。
谁也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