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还有这个,”萧律行摸出一份文件夹朝空中扔过去。
看到陆承则急忙伸手帮萧子期从空中接住,他这才又笑了起来:“东西要好好保管啊,那不是你亲爱的母亲留给你最后的东西吗?”
熟悉的嘲弄笑容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然而这一次,萧子期却感受不到任何嘲意讽刺,只有浓重且陌生的悲哀情绪裹围在四周每一处角落。
“我不走……”半晌萧子期才嗓音沙哑道:“发誓要夺回母亲骨灰的是我,决心要与他同归于尽的也是我……该留下的应该是我才对……”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声,萧子期看到对面讥笑意味渐渐淡了下去,转而是一副从未见过的复杂神情,目光仿佛透过重重席卷的火焰直直看到自己的眼里,望进深无底洞的灵魂深处。
在他没注意的那一瞬间,萧律行朝陆承则看了一眼示意,陆承则立刻领悟,五指成手刀往萧子期后颈猛地击下。
萧子期闷哼一声,陆承则立刻接住他瞬间软倒的身体,再扶着他慢慢站起来。
“……您真的……”轻轻地揽住萧子期的腰,陆承则抬头犹疑地看向萧律行,想说些什么,却无从出口。
萧律行却满不在乎地往外挥挥手:“要走快走,哪那么多废话?”
他挥手的动作如同以往陆承则所见过的样子一般,举手投足都是高雅的慵懒意味,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势在这场危机四伏的烈焰中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更似乎根本没有感受这周围灼热到几乎能将皮肤融化的温度,依旧平静地说出让陆承则他们先走的话。
揽住萧子期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青,陆承则低下头看着即使在昏迷中也紧紧皱眉的萧子期苍白的脸,静默片刻。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萧律行提醒道。
陆承则再抬头最后深深望向那席卷直上的烈火中仿佛就要被烧灼的挺拔身影,闭上眼睛,咬紧颤抖的牙关,拖着一步步坚定的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两道偎依着的人影消失在肆意飞溅的黑火中。
萧律行在目送他们离开后才缓缓转头,望着地上愤恨狠毒到面容狰狞煞人的陈付恒,映出跳跃的火影的目光阴暗且冰冷。
“那么现在——”
在他身后不远处,墙角下伏着的萧祈嘴角微挑起生命停滞的微笑,尸体在冲天火光中仿佛即将燃烧殆尽。
他整个人宛若滔天大火中挥舞阴森染血镰刀的死神。
“就看我们谁先撑不下去吧。”
自从五塘区绿林大道附近那场不知缘由而起的火灾以后,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里无数民众议论纷纷,电视新闻媒体争相报道最新调查情况,此外还有各类专家评论员义愤填膺地解读事件,试图寻找最大的可能性,然而最终还是被认为只是猜测罢了,结果一无所获。
那场火宅里死了三个人,最大的后果是萧子期一下子就到了风口浪尖的地步——从生母早亡的少年到如今的萧陈两家后代中唯一合法继承人,连亲生妹妹都在那场大火中死亡,甚至有人质疑正是他意图谋取家产才对自己亲人下毒手。
然而说这话的那些人很快就销声匿迹了,有小道消息说是被上头的人打压得在这座z城干不下去,才只好灰溜溜地卷铺盖跑去别的地方。
可这种说法也并没有实际证据,大家还是在茶余饭后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各种里出现的各种梦幻豪门狗血八卦。
在听说这个毫无依据的传闻后,萧子期面上依旧毫无波澜,只有在见到陆承则的时候才问了一句:“你做了什么?”
那是个自秋天到来后难得的晴朗日子,阳光从云层中射下无数绚烂日辉,光晕透过敞开的窗户洒下无数光辉。
陆承则走进病房,拉开椅子坐下去:“这个不重要。”
话音刚落空气就静谧了下来,两人都各自只看着自己面前的景物不说话。
萧子期看向窗外,陆承则看着萧子期的侧脸,各自相对无言。
萧子期没有问陆承则,当时自己决心要同陈付恒同归于尽的时候,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哪里的。
既然他选择闭口不问,陆承则自然也什么都没说。
气氛就这么静止下去,突然间陆承则突兀地开口,说道:“陈子柯前不久给我打了个电话。”
萧子期愣住了,一瞬间竟感到陈子柯这个名字有点陌生,恍惚觉得两人之间的交集几乎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说这是他最后一次打电话回国,”陆承则说:“他换了国外的新号码,那之后就真的再也无法联系了。”
在陆承则说话的间隙,他注意到萧子期一直往窗外看去,神情看起来十分专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他不会回来了,因为不想见到你,”陆承则继续说道:“虽然是陈付恒先一心想要你死,可是既为人子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互相争斗,继而欺骗自己什么没有发生。然而他也对这些无能为力,只能选择就这么抛弃过去,重新开始。他还让我转告你,把萧祈弄丢了,他很抱歉。”
窗外麻雀扑腾着灰黑的翅膀,即使是在难得的晴朗日子里也捂紧肚子瑟瑟发抖,萧子期看过去,想着秋冬竟真的要来了。
“我爸听闻萧陈两家家主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