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漠的神色带了一丝轻蔑:不过是个七品官家的小姐,再怎么折腾也掀不起浪花儿来。龙城人都知穆家主母心高气傲,怎可能答应儿子娶这么个拉低身份的女子为妻?顶多抬回去做妾!可云家书香门第,读书人骨子里就有那么股清高劲儿,自是不会同意唯一的女儿以妾室的身份嫁去穆家,这两人的婚事即便成了,那也是一波三折——可有得闹!
她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宁心一眼,训道:“眼皮子就这么浅?全龙城就剩他一个青年不成?!”
对于女儿高调的倒追行为,她只觉极其丢脸,每每聚会见了穆夫人,都恨不得绕道走。
宁心挽了她的手,撒娇道:“娘~别的青年才俊再好,女儿也只看得见穆公子一人!您就想想办法,成全女儿的夙愿吧!”
国公夫人沉吟片刻,终是拗不过女儿,瞪她一眼,应道:“没见过你这般丢人的!赶着上着要嫁给人家!你娘我是拼了老脸在帮你,可给我争气些!”
照她郡主的身份,嫁个亲王世子绰绰有余,若是有意,甚至可以入宫封妃,可她偏看上穆家那小子,当真是浪费了先皇赐她的郡主封号。
宁心喜不自胜,又拉着国公夫人撒了会儿娇,这才去山脚入口坐了轿子,往山顶赶。
香山不算陡峭,沿途风景又甚是迷人,不少年轻男女都选择徒步上山。
云樱与穆流芳并肩走着,女子安静乖顺得仿佛变回了从前,收了身上防备尖锐的刺,气息平和温婉,穆流芳低眉打量她,眼底有淡淡笑意。
“半月未见,可有话要跟我说?”
“有倒是有。”
“什么话?说来听听。”
云樱却是不语,指了指遥远的山间凉亭,告诉他:“等到了那里再说吧。”
她所指的那座小凉亭,建在山顶的偏处,几乎无人去。
来此宴会的人拜过太后,便都在皇家别院里热闹着。原本坐在树下吃茶的宁心,却收到了穆流芳叫人递来的纸条,熟悉的字体,写着后山凉亭见。
心欢喜地扑腾起来,宁心忙搁下茶杯起身,理了理鬓发和衣衫,满心欢喜地绕去山后。
不同于日照甚好的山前,约定的地点光线昏暗,红林深处,更显阴森。
翠翠有些怕,埋怨道:“穆公子怎选了这么个地方?若是突然冒出野兽可怎么办?”
宁心念着心上人,听见翠翠这扫兴话,便沉下脸来训斥:“穆公子风雅之人,选这里必定有他的道理,你看这曲径通幽处,红叶团簇中的,多有意境!你这种粗人懂什么?”
翠翠噤了声,她大字不识一个,自是不懂文人墨客的情调,跟在郡主身后到了约定的小凉亭,没见着穆公子,却是瞧见了郡主的头号情敌。
她心里一惊,还没回过神来,就见自家小姐火气四溢地冲上去,指着亭间女子的鼻尖,高声质问:“怎么是你?递给我的纸条也是你捣的鬼?!”
云樱从石凳上起身,眼尾不动声色地扫过凉亭旁层叠的红叶,开口承认:“是我。”
被人耍了一道心里本就不快,又见她这般不紧不慢的态度,似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宁心这些日子积压在肚里的火气,就这么一触即炸!
她抬手就是一巴掌。
云樱偏头躲过,朝一旁退几步,拉开二人的距离。
“贱人!还敢躲?”宁心额前的鎏金坠花摇摇晃晃,衬得那张艳丽脸孔越发不耐烦,她一手叉了腰,骂道,“把本郡主叫来这里做什么?找死?”
云樱轻笑一声,话语别有深意:“怎么,这回郡主要亲自下手了?”
宁心闻言,表情一顿。
她当是下人办事不利,找了一帮骗钱的市井恶徒,可听这话的意思,那帮人其实是规规矩矩办了事的。
只是为何......
脸上的怒气淡下去,深深疑惑取而代之。
云樱替她把心里话说出来:“你是不是以为,你派了七个恶徒来毁我清白,此事藏得密不透风,谁都不会知道?我这个当事者,更不会知道?”
此话一出,立在红叶深处的人猛然抬头,隔着叶影绰绰,看向那抹妃色。他想要立刻出去,问个清楚明白,可方才答应过她,要藏在此处听到最后,不可食言。
克制住冲动,他攥紧拳,骨节声声响。
宁心与他同样震惊,张着嘴愣神半晌,才心虚地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恶徒,什么毁清白?怕不是你结仇太多,可别什么都安在本郡主头上!”
“你可是国公府郡主,即便害了我又能如何?我若是把此事闹大,吃亏的可是我,你这般顾忌不敢承认,可是...怕了我?”
云樱刻意的挑衅,果真激得宁心松了口,想着这里仅有云樱一人,便有恃无恐地冷笑道:“怕你?区区七品官家的小姐?是!本郡主的确找人毁你清白,那又如何?”一双眼上下打量她一番,恶意地猜测,“怕不是你把他们伺候得□□,竟忘了找我讨要剩下的一半银子。”
云樱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绷着脸一语不发。
宁心见状,心上暗喜,该不会是被她说中了吧?
候在亭外的翠翠有些同情地看了云樱一眼,清白大于天,受了那等屈辱,谁不赶紧找棵树吊死?她倒好,还强撑着站在这里,寻了始作俑者来对峙。
山间冷风袭来,吹得人眼底红影破碎。
云樱盯紧宁心,眸光幽暗得让人莫名心慌,宁心竟破天荒地躲开了她的视线,又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