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樱,我要去陪阿珏,晋儿就拜托你了。”
“喂!宋芸熙!”云樱追上去,那嫣红身影仿佛一朵飘摇在风里的花,眷恋地坠在君王身侧。
她回头朝云樱淡淡一笑,咬破了藏在齿间的毒.药。
血似蜿蜒的河流,缓缓滑过唇角:“阿珏,你无需再嫉妒什么了,我做不到为季鸿而死,却为你做到了……”
云樱怀里的孩童大声地嚎哭起来,她不忍地拢住他的眼睛,声音哽咽:“晋儿乖,你娘不要你,我要。”
她转身走出空无一人的大殿,幡旗在雨中无力地垂下。
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失去了......
……
淳光十二年。
莲国。
先帝殉国,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御龙。
……
“女皇大人,早朝第一天感觉如何啊?”曹慧抱着晋儿在膝盖上玩,揶揄地问云樱。
明黄龙袍的女子瞪她一眼:“不怎么样,一群老头叽叽喳喳个没完,既然质疑我的能力,当初又干嘛非把我推上皇位?说什么我是铲除叛贼,守护莲国的头号功臣。”
说到此处,她眼神黯淡下去,“真正的功臣,是那些以身殉国的英魂才对。”
曹慧也叹气:“沈炎他…唉…不说了!”
门口有太监禀报:“皇上,穆宰相和叶尚书求见。”
曹慧听见叶尚书三个字,忍不住朝门外看去:“你真让叶淮风当尚书了?”
“嗯,先前的户部尚书死了,暂时没有信任的人,叶淮风本来就是皇商之后,做这些并不难。再说,男神的办事能力,我还是很放心的。”
她冲太监颔首,淡声吩咐:“让他们进来。”
曹慧趁这空档又插嘴:“对了,你怎么让穆流芳当宰相?那混蛋可对你心怀不轨!”
“他是穆侯府家的嫡孙,又是状元出身,无论家世还是才学都算得上拔尖,为什么不用?”云樱端了茶盏,微挑的眉梢有睥睨众生的傲气,“再说,他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曹慧用晋儿的小手比了个大拇指:“得,你牛.逼!小的给大佬跪下了。”
“臣穆流芳(叶淮风)参见皇上!”
殿内传来两道男声,打断曹慧二人的对话。
云樱放下茶盏:“爱卿平身。”
曹慧在一旁憋笑:哎哟妈呀,太你妈搞笑了!
云樱余光睨她一眼,示意她带了晋儿下去,曹慧知趣地退下,路过叶淮风的时候,忍不住小声打趣一句:“哟!男神当官啦!”
叶淮风没理她,只端庄地起身,一脸正经:“臣有事启奏。”
身侧的穆流芳冷哼一声,也道:“臣也有事启奏,当比叶尚书所言之事更迫在眉睫。”
“哦?不知宰相大人是否有先知能力,微臣还什么都没说,您就知道我启奏所为何事?”叶淮风冷眼看过去。
穆流芳拢拢袖子,反唇相讥:“不过是工部请求修葺的银两数目过大,开支过重,来找皇上商讨对策罢。”见叶淮风表情微青,知道自己说对了,便露出些许得意之色,遂道,“臣要启奏之事,与兵符一事有关。”
云樱眸色略沉,坐直身体,抱歉地看向叶淮风:“叶尚书稍等片刻,朕与宰相细说之后再与你商谈。”
叶淮风虽和穆流芳不对盘,但江山社稷更为重要,没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私情,站去一旁,不作言语。
大殿里回荡着穆流芳醇厚的声音,叶淮风抬头看去,龙椅上的女子一袭金色长袍,额前坠着金色流苏,堪堪将年轻稚嫩的脸庞衬出一抹庄重之态。
自从三年前那场筵席一别,他就再为见过她,有时夜里会梦见当初一同去雪山旅游的场景,半夜他透过玻璃窗,看见她和沈炎依偎在月光下的身影。
那一刻,他嫉妒、难熬,却又隐忍、克制。
沈炎自流火赶来,将她带走的那一夜,他去酒楼喝个伶仃大醉,他早就输了,在当年分班的第一天起就输了。
他只是没想到,一度嫉妒的人,会死在云樱剑下。
更没有想到的是,心里的某个角落,竟在偷偷窃喜,卑鄙地以为这样就有了追求她的机会。
但,从那日起,他再没见过她的笑容,仿佛空荡荡的皮囊,魂魄随着战火一并逝去,再也...追不回来了。
有风涌进殿堂。
叶淮风微微侧头,他看见紫色的花瓣从袖袍间穿过,落在锃亮的琉璃地面上。
是紫阳花的花瓣。
方才来的路上,瞧见宫内种了好些紫阳花,簇拥着盛放在六月的阳光中。
浇水的宫女们小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