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残暴不仁, 却没想到他连这等缺德的事情竟然也敢做出来!

三日前,燕军终于结束了他们慢吞吞的行程, 加快了脚步前往嘉陵城。方沛能够猜想到, 这一次恐怕是一场硬战,可事实却出乎他意料。

首先,他接到的是前方斥候来报, 让他迅速赶往前方战场, 方沛心里咯噔一下, 拉了匹马就赶了过去。

方沛从未有哪一次像这样一怒不可遏,双目极速充血, 好几个深呼吸下去,方沛都难填心中的怒火。缰绳在他手中握紧,因为没能控制松紧, 俊黑的马一声惊叫,就像那一夜无数兄弟用鲜血开路时的呐喊——“将军先走!”、“我婆娘娃儿就有劳将军啦!”、“记得给我们报仇!”

方沛睚眦欲裂,剧痛后只剩下一脸平静。他,总有一天!要血洗燕奎!!

段浅是听过苗疆有一种巫蛊可以操纵死尸,说的好听是“死而复生”,其实也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他听过,却从未见过。这种有损阴德的法子,战场上甚少见。再者,这些秘术除了苗疆之人,甚少知晓,段浅也不是略有耳闻。

百闻不如一见,听到传报后,段浅也匆匆赶到前线。大雪纷飞的日子里,那些人还身着在场方家军一样的戎装,只不过那些盔甲基本上都是残破不堪,还有表面上那早已凝固的鲜血。这些人,摇摇晃晃,有的已经断了手,甚至还有□□插胸,□□在外的皮肤无一不是青紫一片,目光浑浊。手上持着□□,茫然却又有目的一般在冰原上向前迈进。

方沛负手而立,双目赤红。段浅心里微叹,脸上看着平静,心里却是震惊瓜尔多泽天的丧尽天良!强忍着悲痛,斥候还是把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报给方沛和段浅。

“包括……兄弟们在内,一共有约摸二十万这样的人,三十万大军,只有十万是燕奎人。”斥候是方沛的人,短短几句话,他停顿了好几次,可喉咙里的那丝颤抖却是怎样也压不住的。

方沛目光沉沉,许久也不见他说什么。段浅挥手,让人退下。嘉陵城的帐营格外简陋,方沛当日战败后就退居嘉陵,这些简陋的帐营想必也是当时搭建的。寒风夹杂着鹅毛般的雪花卷了进来,彻骨的凉风让方沛心尖一颤,终是回过神来。

一杯冒着滚滚热气的粗茶递到方沛眼前,方沛转过身掩去了眼睛里肆虐的杀意,接过茶杯,喉咙微哑:“段将军该回嘉陵关守着。”

段浅微微摇头,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那方将军可知此番如何应对?”

滚烫的茶杯在方沛满布厚茧,又冻得僵硬的手中握着,也没觉得很烫,一口灌了下去,嗓子被滚烫的茶水烫的生疼。“方某曾经听闻过苗疆巫术,自然是知晓。”

段浅有些不放心,这种感觉他能体会,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更何况还是被地方用了这等下作手段让他们死后都不能安眠!还要拿起武器,和这些兄弟厮杀!因为段浅能体会,

所以他才会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刹那,就立即赶往嘉陵城。一来到这里,就看见昨日还和自己嘻哈打闹的男人,藏在赤红双眼下的悲恸。

他以为方沛会暴怒,却从未想过他是这般平静,可越是平静,段浅越明白方沛藏在深处的怒火。

“方将军准备怎么做?”可即便段浅明白方沛内心悲怆,他也要问方沛要如何做,这是战场,稍有不慎就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对此,他只能慎之又重。

方沛嘴唇嗡动,许久才吐出声音:“蛊虫操控,第一个法子就是找出那操纵之人。可这样的人,必定是在敌方后方深藏,不屠尽前方大军,也是无稽之谈。所以,便只能用第二个法子了!”

段浅不忍闭眼,他何尝不清楚如何解决,他只不过是想试探方沛的决心罢了。第二个法子,段浅当然知道。若是对于一群不认识之人,手起刀落的事情快得很。可偏偏是这些生前好友,站在大河边上的许多方家军将士,都红了双眼。

方沛一人一骑,沙哑的声音不大,在内力的作用下却能清晰的传达到在场每个将士的耳里。

“此乃苗疆巫蛊之事,蛊虫进去死尸身体,并藏身一出,巫师用蛊虫操控死尸,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而我们要做的——”方沛深吸一口气,嗓音带着微不可查的悲痛:“就是用你们手上的大刀狠狠地撕碎他们的身体!无论蛊虫藏身何处,死尸已无全尸,他们就不能行动!”语毕,在场数十万大军静默一片。方沛御马转身,没让人看清楚他眼底的那一片赤红。

既然是活死人打前阵,松动的冰层又有何用?加之近两日再次降下的温度,河面冰层愈渐加厚,也算是挡不住了。方沛缓缓吐了一口气,随着“燕军”越来越近,一声令下!姬军主动出击!

在场的方家军都红了眼,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刀剑举起来又放下,看着动作僵硬的“燕军”,他们慢慢地躲避着,实在躲不过了就上去一顿拳打脚踢。眼看着“燕军”长长的长矛就要直直地刺入胸膛,泛着寒光的铁矛一闪,那名“燕军”已经是身首异处。

“愣着干什么?”说话的是方沛。

小将看见方沛双眼迅速泛红,双手抱头痛哭:“将军!末将……末将下不去手啊!”

痛哭声唤起了愈来愈多方家军藏在心底深处的悲怆,杀敌的速度停顿,带上质疑。不知是在质疑自己,还是质疑谁?

方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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