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何跟着梁诚山走进去,立刻就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房间中间的椅子上绑着一个血淋淋的人,中年男人显然是受过了酷刑折磨,奄奄一息十分凄惨,他的嘴巴被胶带粘住,惊恐的双眼看着梁诚山,掠过谢何的时候, 露出愧疚的神色。
这个人赫然是被谢何放走的安德森,哪怕已经逃到了安全屋, 依旧被梁诚山给揪了出来。
谢何心不住的往下沉,脸上却神色不变,他放走安德森的时候并没有第三人在场, 而且他离开时已经破坏了现场,现在那里也已经被警方控制,就算安德森受不住刑罚交代了他,也没有任何证据!
梁诚山转头对谢何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如同闲聊一般,“我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询问你。因为我们亲爱的安德森先生告诉我,是你对自己开了一枪,然后放走他的,这是真的吗?”
谢何顿时露出震惊且愤怒的表情,立刻道:“这是他对我的诬蔑!”
梁诚山直直看着谢何,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声音意味深长:“诬蔑?”
谢何似乎愤怒极了,他忽然大步走到安德森跟前,一把拔出腿上的匕首,抵着他的脖子,寒声道:“我要杀了你!”
与此同时,旁边保镖的枪口全部对准了谢何!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谢何不为所动,他只是看着梁诚山,说:“您难道是担心我会杀人灭口吗?”
梁诚山笑而不语。
谢何缓缓道:“如果我要杀人灭口,刚才就可以动手了,我只是认为您应该已经得到了您想要的消息,对于这个信口雌黄的叛徒,我觉得不能再留下他的性命,如果您对我有所怀疑,我可以亲手杀了他!”
安德森闻言神色更加惊恐,发出呜呜的声音,不住的挣扎起来,谢何的匕首已经划破了他脖子的肌肤,只要再前进一寸,他就死定了!
梁诚山深深望着谢何,片刻后,慢悠悠的道:“你说是他在诬蔑你,但是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的话呢?”
谢何神色沉默,说:“我没有办法证明我自己,但是他同样也没有办法证明是我放走了他,难道您宁愿相信一个叛徒的话,也不相信我对您的忠诚吗?”
他说完认真的看着梁诚山,眸中神色坚定,没有一丝动摇和惶恐。
梁诚山轻声一笑,“不急,先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安德森身后的保镖立刻掀开了他嘴上的胶布,安德森惊恐的看着谢何和梁诚山,声嘶力竭的道:“梁先生,我没有骗您,真的,我不敢骗您的……是他放走了我,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是他放走了我!”
谢何冷冷瞥着他,说:“哦?死到临头还想拖我下水?我凭什么要放走你。”
安德森哆哆嗦嗦,“对,对不起,我不该出卖你的,可是我的老婆女儿都被抓住了,我不说他们就会杀了她们,还要杀了我……对不起……”
谢何眼睛一眯,忽然手上一用力,匕首直接割入安德森的咽喉!安德森瞪大眼睛,转眼就没了声息!
安德森还不明白,他今日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既然如此,他给他一个痛快。
谢何敛去眼中一闪而逝的悲哀,然后无视抵着他太阳穴的枪口,利落的将匕首扔在了地上,对梁诚山说:“这是我一开始就该完成的任务,所以我要杀了他,如果您不相信我,就杀了我吧。”
说完闭上眼睛,似乎完全放弃了反抗。
安德森确实没有证据,但是梁诚山杀人不需要证据,所以他只能赌。
梁诚山看着谢何,面前的青年一直表现的很沉稳冷静,除了一开始的愤怒震惊之外,并未露出任何胆怯和不安恐惧,哪怕身处死亡绝境,依然如此淡然。
以至于梁诚山有一瞬间产生了疑惑,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了谢何,但是……他已经无法再彻底信任他,不能信任的,有危险的人,就应该被消灭。
如果是别人,梁诚山不会有丝毫犹豫,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唯独面前的人……如果就这样死了,真是有些可惜。
梁诚山唇角扬了扬,缓缓道:“把人带进来。”
很快两个人被推着踉跄着走进来,一个是容颜憔悴恐惧的中年女人,一个是漂亮的七八岁小女孩,两个人的嘴巴都被胶带粘住,双手绑在身后,神色惊恐瑟瑟发抖。
梁诚山笑了笑,目不转睛的看着谢何,说:“我再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杀了她们,我就相信你。”
谢何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女人,然后他的视线缓缓下移,凝视着小女孩眼里的恐惧,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他也才这般大……在那个冰冷的夜晚,不得不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自己的眼前,他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痛苦、仇恨从那一刻开始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然后他化为复仇的幽灵重新回到这里。
而现在……这个毁掉他一生的男人,在逼他作出抉择。
要么暴露自己付出生命,要么为了活命,杀掉这无辜的女人小孩……沦为一个真正的罪犯、恶魔,摒弃最后的良知。
谢何的视线缓缓收回来,最后看向梁诚山,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他慢慢举起双手,小心翼翼的说:“我明白了,我可以拿回我的刀吗?”
说完他弯下腰,慢慢捡起地上的匕首,抬手示意自己不会乱来,然后走向那个女人和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