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曲舜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不过我这么做却不是因为君臣之道,只是不想让他不高兴。”百里霂露出些许无奈之色,“皇上做事实在是太过于随心所欲,眼下就先顺着他的意思平乱好了。”
“平乱?”
“是啊,据说京中那五千名乱党个个训练有素,配有弓箭强弩,算来作乱也只是迟早的事,皇上向我借了烽火营的步兵营,还有你。”
“我?”曲舜一愣。
百里霂点了点头:“过两日你就带领一万人回京平乱。”
曲舜又是一愣,然后慌忙俯身行军礼:“末将领命。”
百里霂伸手把他拉了起来:“这次可不同与以往,虽然我手下的将士去灭乱党绰绰有余,但是其中的变数还未可知,绝不能轻敌。”
“末将知道。”
百里霂又交代了几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这次率军回京平叛,日后定然是大功一件,必能加官进爵。”
曲舜也轻轻地笑了,然后低声道:“不管能不能荣升,曲舜都会一直跟在将军马后。”
百里霂摸了摸他的头,像是颇多感触,并没有说话。
“将军,北凉那边……”
百里霂微微颔首:“虽然因为眼下这件事使我没有太多精力去应付乞颜,不过我的兵也不是轻易能够出借的。”
“想必乞颜应允了将军什么条件?”曲舜试探地问道。
“口头的应允做不得数,他愿意订一份死契,”百里霂低声笑了笑,“用那古斯家族的血,订一份能够永保北凉臣服大炎的死契。”
曲舜看着他的笑容,脸色却凝重了起来,他能察觉到将军的笑容里没有一丝喜色。
这是被北凉人称为苍狼之王的扎纳大汗统一这片草原后的第二百年,北凉王乞颜向炎朝借兵平定诸汗王之乱,后世的《番邦列传》中的北凉卷清楚的记载了这件事,史官曰:无异于引狼入室。
巴林库仑的一大片寨子都没进了熊熊的火光之中,照得夜晚的天空几乎发红,站在几里开外也能闻到烧灼的木料的呛人气味,四周充斥着妇女的哭声还有掺杂着痛苦的呻吟。
白凡拉紧缰绳,驻足了一会,他的面孔被头盔遮得严实,很难看清脸上的表情。过了许久,他终于将刀收回鞘里,把满手的血在披风上擦了,然后向身后的亲兵转了过来,话语中略带疲惫地问道:“都杀了么?”
亲兵默默点了点头。
白凡没再说什么,调转过马头:“今夜全军扎营休整,明日去格尔木河西岸与将军会合。”
亲兵一低头:“是!”
白凡低声叹了口气,他领命与北凉的巴特尔联军攻入巴林库仑后,巴特尔就下令将这里的六万牧民全部屠杀,除了千余名年轻女子外一个不留,那些成堆的尸体和他们的帐篷堆在一起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站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让人感到绝望,他骑着马向自己的营房退去,想离巴特尔的营帐那边远一些。
突然后营传来一个人的高声喝骂,声音几乎盖过了四周的悲声和马蹄声,白凡无奈地摇摇头,这样大的嗓门,除了宋安再不会有其他人。
他顺手招过人来:“告诉宋副尉,我有事找他商量。”
宋安很快就来了,没有骑马,将沉重的头盔提在手上,嘴里仍在骂骂咧咧。
“白副将找我何事?”
白凡也摘下铁盔,翻身下了马:“宋副尉刚刚在骂谁?”
宋安一脸恼怒:“一营的几个新兵蛋子,头一次上战场,吓得哭爹叫娘,几乎把老子的脸丢尽了。”
白凡愣了愣,然后道:“每年的新兵都有几个胆小的,在战场上尿裤子的也有,怎么你今天火气就这么大,”他顿了顿,“你也是看到刚刚的事,所以心中不忿,无处发泄吧?”
宋安给他说中,脸上有些难堪,但还是点了头,低声道:“这些蛮子对待族人尚且如此,若是有朝一日让他们入侵中原,那……”
正在说话的时候,一小队北凉骑兵向这边跑了过来,他们连皮甲都没有穿,坦着胸膛,嘴里用北凉话大声地呼喝着什么,像是十分兴奋。
等到近了,白凡才看见他们马后用皮绳拖着一个几乎赤身luǒ_tǐ的年轻女人,女人的手臂和腿上全是伤痕,在地上拖了一路的血。
宋安一把扔下了手里的铁盔,就要往那边冲过去,白凡忙拉住了他:“你要干什么!”
宋安甩开他的手,眼里像是在冒火:“这种事你看得惯老子可看不惯!”他一面说一面继续向前走去。
白凡冲了上去对着宋安的正脸就是一拳,喝道:“你要有本事,就去巴特尔的营里把那几千个女人都救出来,不然就少在这里给我逞英雄!”
宋安给他打懵了,捂着鼻子半天没说话。
白凡瞪了他一会,放缓了口气:“你不是不知道,将军跟乞颜订了盟约,你若是在这里跟巴特尔的军队起了冲突,坏了将军的大事那可就……”
宋安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闷闷地说:“好了,我都知道了。”他一屁股坐到身边的草地上,“说到底,只是因为我们管不着。”
白凡也坐了下来,口气略带无奈:“我们也只能保护大炎的子民,永世不必受这样的灾祸。”
此时的北凉王帐一带却是一片欢歌笑语,王帐前升起了巨大的篝火,上面架着洗剥干净的整只羊羔,奴隶们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