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突然钻来两条玉臂,不习惯与人这般亲昵的上官婉儿脸色顿时羞红起来。李令月欣赏着那抹绯红,身子不由向前倾了倾,她依在婉儿的耳边道:“现在,我们先来感受一下。”
夹紧马腹,李令月突然策马飞奔起来。马身颠簸,上官婉儿只觉自己和身后的身子越贴越近,她的面颊越发红透,可也就是在这一贴一依之间,她渐渐明了了一件事。哪有前身这样柔软的郎君,她身后的人分明是个着着男装的小娘子啊。只怪她久居掖庭,没见过什么世面才会以为只有男人才会着男装,如此她之前倒也不算是男女授受不亲了。
上官婉儿苦涩地笑笑,而她身后的李令月却仍是十分尽兴,一边带着她四处游玩,一边却又同她讲解景色并将发生在这里的趣事告知于她。
须臾,两人在一处花园下了马。园中花开遍地,姹紫嫣红。上官婉儿望着这掖庭之外的美丽景象,心中想要走出去的执念越发深了。她瞥了瞥李令月那件朱红色的圆领长袍,再看看自己旧的发暗的棕色衣衫,眼里的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这样的变化逃不过李令月的眸子,低身折了一株牡丹,她笑着帮婉儿簪了上去,“人道牡丹最是富贵,依我来看最是称娘子。娘子有此才华,日后定大有作为。”她拍了拍婉儿瘦削的双臂,轻笑道:“只是这身子太过纤弱,可该多吃些。”
又是这样又夸奖又轻佻的言语,上官婉儿被她弄得哭笑不得,那股微微的失落感,竟也渐渐逝去。她瞥着那人的明媚笑脸,点着头,轻轻笑了。
那一笑,醉到了李令月的心间。她恍然忆起上辈子,婉儿同她的最后一面,也是这样笑的,婉儿说:“阿月,待此事平息,我们便寻个僻静地方,再也不要管朝堂的事了。三郎他年少气盛,日后定会将火燃到我们身上。”
当时她还笑着承诺,说三郎是她看大的,断不会这么做。没想最后她们两个竟都死在了他手上。
真是何其可笑啊!不过上天既让她重新来过,那么她便要不负此生。望着那张清秀的容颜,李令月在心里暗暗立誓:婉儿,这一次我定会护你一生!
李鸦奴,这天下到底鹿死谁手,咱们重新来过。
第2章
亲自送上官婉儿回去后,李令月前脚刚迈进自己的屋子,后脚武后就到了。
这还是李令月重生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八折长裙,富贵面容,虽已年过半百,但那岁月似乎只为之添了一层气势,却根本就没有消磨她的精力。她的母亲不像上位后的韦后衣着首饰尽要昂贵奢侈,她朴素节点,这一点倒是连她自己都不能与之比。
李令月有些汗颜,难怪上一辈子的她不如自己的母亲。恍惚忆起上辈子,她和母亲之间的悲欢离合,心里顿时阴郁下来,她还记得自己和母亲的最后一面。上阳宫内,政变失败落下皇座的母亲,用那双满是褶皱的手摩挲着自己的面颊,她的目光不再似以往那般锐利,此时映满了柔和,她望着自己轻声低叹道:“阿月,莫要怪娘一直阻你揽权,娘为了这个位置已经失去太多了。如今,朝堂已经归还给你们李家,收手吧。”
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何之前自己的母亲总是打压着自己,那只是一个母亲对子女另类的爱。朝堂纷乱,于女子来说更是不易,她的母亲不想自己重蹈覆辙,再过上那个看似风光,实则从未安宁的日子。可是如今即使明白了,又有何用呢?她仍是要染指皇位,上一世已经因放弃失了爱人与自己的命,这一世她绝不放弃!
胸口一时有些发紧,李令月哀着神色瞥向自己的母亲,快步拥了上去。
武后看着怀里情绪有些激动的小女儿,心头不免讶异起来,她轻拍了拍女儿的背脊,随后将她拉开,一边打量着额头,一边关切道:“怎么了,我的儿?可是头又疼了?”
李令月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神色里满是关怀的母亲,眼眶竟有些发酸,她强压住这股想哭的冲动,娇嗔道:“都是阿娘不好,许久不来看女儿。”
武后最喜小女儿这幅天真可人的模样,她复又将女儿揽入怀里亲了亲,“好了,好了,都快及笄了,还是这样的爱撒娇。”
李令月也对自己这样小女儿的姿态感到羞赧,但在武后身前,她还是不敢太过暴露,毕竟对于武后来说,亲情总是放在第二位的。微撇撇嘴,她又拿出少女的姿态往武后怀里缩去,然而这次却被武后推拒出来,那满面慈爱的笑容也消了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略带责备的严肃面容,“阿月,娘不是说过了么。让你安生修养,怎么又骑马去了?而且你还跑到内文学馆,扰了人家的课堂。”
她这才刚回来,时隔不过片刻,武后那里便得到了消息。看来这大明宫内处处都是娘的眼线。李令月垂下头,像小时候一样用那种虽是认错,却没有几分知错的态度回道:“阿娘,女儿身子都好了嘛。再不出屋,都要憋坏了。再说,女儿去内文学馆才不是去扰人家课堂呢。女儿是帮阿娘视察去了。”
狡辩的言语让武后冷硬的面容多出一丝笑意,她瞥着女儿,问道:“哦?我儿这番视察,可有什么收获?”
李令月挺了挺胸膛,得意道:“女儿这次在内文学馆发现一名大才女,怕就是阿耶堂前的新科状元郎,都不如她。”
“哦?此人是谁?”武后笑道。
李令月又答:“好像是叫什么婉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