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儿!”赵祯一声响亮,阻断赵颖的失态举动。他顺了顺气柔声宽慰,“没事。展护卫他很好。朕是看他多年辛劳,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进宫护驾,所以想给他一个假,好好过一个年。你不要多猜。”
“这样吗?”明亮的脸庞突然沉寂下去,虽然安心了,却也好象日月失去了光辉。
赵祯叹一口气,心疼地摸了摸赵颖的头,让她靠进自己怀里:“傻丫头,你这是何苦呢?明明知道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何必苦苦痴缠?”
赵颖想离开皇兄怀抱,却被抱得紧,一时挣脱不得。“只要皇兄肯,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赵祯放开怀抱,叹息道:“即使朕肯也没有用。母后不会答应的。你是母后唯一的女儿,她怎么肯让你委屈到嫁给一个出身江湖、官职只不过四品的小小带刀护卫?”看赵颖想辩驳什么,赵祯立刻抢言,“你不要怪母后。就算是朕,朕也不肯。展护卫是个好男人,品行端正,才貌双全,将你交给他,朕绝对不必担忧他负心于你。但是……展护卫是心系天下、百姓的人,终日为他人谋福利出生入死、九死一生。你仔细想一想,这样的他,真能给你你要幸福吗?”
又一声重重的叹息,让赵颖的心激烈振动起伏,“朕实在不愿意看着你守活寡啊。”
皇兄说的赵颖都明白,也都知道太后与他的用心良苦,她感动也感激。但正所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每当看到那近在咫尺的人对自己微微一笑,纵有千万理由相拒却也烟消云散渺去无踪。她有她的痴,就像当初赵祯不顾太后反对将出身卑微的玉妃留在身边一样,她也有她坚持的方式。
微微欠了欠身,赵颖不准备再争辩下去,于是告退,去找玉妃赴宴。
硕大片的梅林遂又回复一抹明黄傲然屹立的清冷。
伊人消逝处,龙目凝眸,眉宇惨淡,渲染出一片凄戚:“傻丫头,就算你肯,展护卫肯吗?你又怎知展护卫心中是否有你?”
回身,妙图复展,视线不由自主又对上了那神似的画中人。一片梅瓣突然落下,扬手,拂去。嘴角的笑不知何时隐匿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愀然。
颖儿对展昭的那种感情是爱?!
时而彷徨,时而失措,但偶尔的小小甜蜜却似可以得到永恒的幸福。怎么都无法放手,明知没有结局明知是错,仍一头栽进去。那种感觉难道就是爱?
那他呢?
突然用手摸了摸自己心口。脑中浮现出玉贞的一颦一笑,但心的跳动仍是那样整齐,不见丝毫紊乱,也不见颖儿曾描述的乍见展昭时雷鼓齐鸣般的撼动。
难道……他对玉贞的那种喜欢并不算是爱?
玉贞是个十分贴心的女人,才情又佳,和她在一起会觉得快乐没有负担。
只是这并不是爱,是吗?他对玉贞,有温情,没有热情,有心情,没有激情。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执意要纳玉贞为妃似乎只是对母后事事管制而产生的一种想小小忤逆一下的冲动。
那么,他到底爱的是谁?
还是说,到现在那个值得他倾尽所有相爱相守的人还不曾出现?
他究竟还要等到几时才能一尝那甜中苦、涩中甘?才能一窥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而那个值得他爱的人又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呢?
视线逗留在那卷画轴之上良久良久,只是他并非在看,而是神游太虚天南地北。直到身后有人轻轻唤他一声。
“不要吵。没看到朕在看画吗?一边呆着去。”
训斥被忽然领悟过来对声音的熟悉感截断。赵祯倏地旋过身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是你……怎么是你?”
眼前的红衣人嘴角总吟着笑,让人感到孜孜不倦。站在背风处,官服下摆与那两垂红色帽带登相晖映,上下起舞。红衣人单膝跪下,“四品带刀护卫展昭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展昭身形一矮才让赵祯感到风迎面迫来的寒意。
难怪他适才竟感觉不到丝毫凛冽。真是个体贴的人。赵祯心想。
“快快起来。”上前掺起展昭,心中的喜悦与惊诧自是少不了,“你怎么进宫了?朕不是准了你的假,让你多休养几天?难道是下边的奴才没听明白,又给你排了值?朕这就去说他们去。”
展昭作揖拦住赵祯,道:“不关他们的事。是微臣自己要求的。”
“什么?”赵祯满脸费解。
“陛下体恤下臣,臣感激涕零。但只为成全展昭一时之逸,若惹陛下有个一万,臣万死难赎己罪。”
“你又跟朕咬文嚼字了是不是?朕就说……。”
“陛下……。”展昭双目透亮,是信任,是感动,是毅然,“臣懂。臣不糊涂,陛下想些什么臣全明白。陛下对臣的心意臣也完全拜领。既然陛下可以为臣甘冒风险,臣自当可以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所以臣来了,为了不想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赵祯只觉喉口一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用力拍了拍展昭肩膀,让千言万语随掌臂间每一次拍击可以渗透到对方心中。
“展护卫会叫朕,想必是有事吧?”
赵祯很了解,如果不是有紧要的事,展昭绝不会在他看书画的时候打扰。
“回陛下的话,其实是太后急着要找陛下。薛公公说似乎是看到陛下没有和玉妃娘娘在一起,担心陛下安危。而微臣又正好撞上薛公公,所以就让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