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连老天都看不透。
是的,看不透。
人的心思只有自己最知。
“嗤”!
裤腿又多破一道口子,但伤人之人却知道,去势足足偏了半寸。原以为铁了的心越来越无法保持平静,一种出离的愤怒令他无法控制手的颤抖。为何会抖?明明赢的人是他,为何心如此磨折,如此痛苦不堪?懊恼着连怒吼都如同是在哀嚎。
又发一指,却是打在云浪剑身,令它脱手打飞出去。段忠义再难控制,冲上前一把抓住白玉堂衣襟,嘶吼:“够了!你疯够了没有?!白玉堂,你给我认真点!——”
不待说完,白玉堂单掌一推,反拗段忠义胳膊,一躬身,又一次把他过肩摔出去。白玉堂喘着气,用手背抹去嘴角血丝,边拾云浪边沉声道:“我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这场比试,我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翻身而起,段忠义怒道:“你这叫认真?!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你干脆连自己的武功也全屏弃了,只重复用那几招跟我过招?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赢我?”
白玉堂莫测高深地一笑:“我只知道,我决不会输给你。”
“你若再不还手,必输无疑。”
“太子怎么这么没记性?从一开始我就说了,这场比试要比就要比到尽兴,比到一方认输讨饶为止。只要我不认输,我就不算输。”
“如果你非要到死才肯认输,那我就成全你。”
怒极的一指,完全不收力道,不偏不倚正中白玉堂左股。白玉堂顿时身子一矮,单膝着地。伤口处,血流如柱。点住止血穴道,白玉堂仅凭左手支撑住半边身子。怒意乍现,乍猛地,又隐匿去,取而代之的是狂笑。
面对这样的白玉堂,段忠义竟打心底发冷发毛:“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不怕死?”
“我是在笑我自己。”
白玉堂干脆一屁股坐倒,几缕散发垂在额前,一甩头到了后头。落魄下的不羁,倒另生一种磊落豪气。
“从前的我最怕痛,简直比死还怕。此刻,我突然连痛都不怕了,你说,我会怕死吗?”
段忠义脸色一寒:“原来你想死。”
白玉堂哈哈大笑。“活着如此美好,又怎会有人想死。”
“那你这种行为就是找死。”
“找死?”白玉堂嗤之以鼻,“要找死也该找个能够杀得死自己的人。我不信太子真能下手杀我。”
段忠义啐了口,“白玉堂,你简直是个疯子!你以为你是谁?你跟我无亲无故的,半点关系都没有,我有什么理由下不了手杀你?”
“是了,我大宋天子也与你无怨无仇,所以你也可以痛下毒手。我大宋千万子民更是和太子无半点关系,那就更不用说了,你又怎会管他们死活?”
“白玉堂,你莫要讲话夹枪带棒!”
“五爷我一根肠子通到底,向来实话实说。”收起了嬉笑,白玉堂义愤填膺道:“太子自诩忠义两全,其实大错特错。太子以江湖义气论朝廷是非,不伦不类,贻笑大方。要讲忠义,就站到明处来讲。用些暗地行刺、下毒伤人的伎俩,莫非这就是太子的忠义不成?”
“白玉堂!你莫要本末倒置歪曲事实。”段忠义怒不可竭。
韩孟非道:“太子,不要跟他多话。他是想扰乱你的心神。”
感觉真气在体内乱窜,段忠义知道厉害,于是不再开口,禁自调整内息。
“太子这么做真是帮柴家讨回公道?太子真以为自己此举是仁义之举?是正确的决定?”啧啧咂嘴,白玉堂口不饶人:“在我看来,不过是逞一时意气,图私己之快,假冠冕口实,只求自身心安理得。”
段忠义口虽不言,怒容尽显。出指急取白玉堂下肋,白玉堂翻身递上一招“孤星叹月”不敌刚劲指力,云浪再次磕飞。
不管云浪,白玉堂又道:“太子仅凭片面之词,便妄下判断。试问,如果他日得知真相并非如此,太子又预备如何?”
韩孟非见段忠义面色乍青乍白,代言道:“柴王府数百条性命如何作假?白玉堂,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便可颠倒黑白?”
“什么是黑?什么又是白?黑白不过一线。”
韩孟非道:“一线便是分界,也要黑白分明。”
“太子敢断定,你们一定是白,而我们就是黑?你敢指天为誓,敢说问心无愧?有什么人敢说自己这一生没有做过一件错事?”咄咄逼人只是针对段忠义,“从头到尾就是你们端着原告的姿态一味责难。既然要告,那便拿出证据来,但是你们却又没有有力的证据能证明自己说的。既然是片面之词,何以不允当事人辩驳?要我看来,你们所谓的正义公道不过是‘愈加之罪,何患无词’。”
“不要说了!——”
嘶吼,与之几乎一齐到来的是力有千钧的一掌击上白玉堂胸膛。
人,击飞出去,重重摔到地上。蜿蜒血丝幽幽溢出嘴角。
与此同时,赵祯确切感觉身旁的人身子猛得震动了。
他以为那是展昭欲动作的先兆。哪料,一动之后,如音之消弭,竟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回望战场,他发现白玉堂已然爬起,连血迹都未擦去,白玉堂已在大笑。
“太子又有什么是怕人说的?”
“我叫你不要说了!!!”极声叱喝,段忠义像头发了狂性的猛虎,扑到白玉堂身上。“白玉堂,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输的。”冷眼扫过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