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口已收,织网人的脸上露出光华,那是捕猎者逮住猎物时的璀璨光华。手中兵器也亮出彩来,那是饥渴血腥的狰狞。
展昭不动。
展昭在笑。
为何不动?为何发笑?
湛卢修长的身躯轻轻一颤,仿佛美人腰枝的一扭。展昭眼眸也是一颤,却是发亮。笑眼映在剑上,剑似也在笑——寒冰一声嗤笑。
眼在笑谁?剑在笑谁?
剑动!
好快的剑!犹如电闪雷鸣把空撕破。好美的剑!眩目的灿烂只在那剑蛟龙出窟的一动。
他只动了一动。
破破破破——
镖碎,剑断,刀裂,枪折。
居然只是一瞬,只此一破。
之后,又不动。
为何不动?难道忘却了脑后也有人袭来?
墨黑的眼有一种别样的深沉,无人可以看懂那眼中的是什么。蒙面男子唯一可以看明白的亦只是其中的浅浅笑意,和那锐利视线的取向。
他在看他,始终看着他。
红衣女子一声娇叱,眼见手中钢针便要刺入展昭脑后死穴。
展昭,仍是不动。
人,明明就在眼前,明明没有动弹。可她竟然不能如愿。
她看见从旁伸来一只手,白净修长。她看见这只手一把抓住她的腕脖,感到一股力量在她身上蔓延开。那不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可她,竟被这只手这股力量抛了出去。
一个燕翻身狼狈蹲落在地,她的脸涨得通红。
“你搞错要杀的对象了吧。”玄衣公子张开手中折扇,慢条斯理地说。
“可恶!”
红衣少女又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展昭也动了。
他只比蒙面男子早动了一刻,但也就在这一刻里他一脚踢飞使潇湘剑的青年,袖风拂中持柳叶刀的妇人穴道,将她推给夺魂枪客,同时一剑刺伤用镖人。当他迎到蒙面男子身前时,他看到那双眼睛震动了。
左臂相交,最后勾到一处。断剑抵着展昭的脖子,湛卢亦抵住蒙面人的颈项。
“你早就知道了?”蒙面男子眼中杀气大盛。
展昭淡淡笑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所以你一直只注意我的行动?”
“在下时刻不敢忘记阁下所行目的为何。”
蒙面男子顿了顿,推开展昭道:“你有一把好剑。”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是我今天学到最好的一课。”向一旁众人瞟去一眼,展昭道,“阁下也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彼此彼此。”
“没有这把剑你破不了这个阵。”
“错了。”展昭豪声震天,“送你一句。这世上绝没有天衣无缝。”
蒙面男子微微一怔,随即冷笑:“即便如此你也救不了这个人。他,必须死。”
“错了。”
展昭的眼中闪动着凛凛决意。
“有展某在,由不得你杀他。”
话音方落,展昭已搭上玄衣公子左臂。
“走!”
轻轻一提,双双稳落屋顶。
蒙面男子被这突来的变化弄到傻眼,眼看两人就要消失不见,这才反应过来,单手一挥率众追去。
集市的危机撤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堆不明究竟的百姓面面相觑。集市旁的小巷反热闹起来,鸡飞狗跳,还听得到时不时有喊声传出。
“是好汉的就站住不要跑。”
展昭朝天翻一白眼:就算做好汉也没有站着让人砍的道理吧。
“还是跑快一点。”低低嘀咕了声,然后一脸认命地拉着玄衣公子钻进另一条羊肠小巷。
玄衣公子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才跟得上展昭脚步。不过比起气喘吁吁的疲惫,他的表情更难看。展昭在他眼中向来顶天立地、无往不克,从未见这般落荒而逃,而且还是在说了句豪言壮语之后。
于是当穿过第三条街道,跑进一条只有三米来宽的小巷后,他边跑边问:“展护卫为何要逃?”
展昭道:“回公子的话,展昭并非在逃,而是用的三十六计中的一计。”
“哪一计?”
“走为上计!”
这不还是在逃嘛!玄衣公子有想大笑的冲动。
“以你的武功难道对付不了那些刺客?”
“不是对付不了,而是展昭无暇对付。”
眼角瞥到展昭回头张望的肃穆表情以及紧拉自己臂膀的手,玄衣公子心中突然像点起盏明灯,一片雪亮。他渐渐放慢脚步,眉目间渗出威仪,声音压得甚是低沉。
“展护卫可是怕我受伤,所以不敢放手一搏?”
“……”
“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你不必顾忌。”
展昭双目黯下,沉声道:“您是尊贵之身,展昭不能不谨慎行事。”
“啪”地一声,是玄衣公子手中折扇击打到巷边石墙之上。他完全驻足不前,只冷冷瞪着展昭哼了一声,脸色颇为不快:“你这是小看我不成?”
“展昭不敢。”单膝落地,笔挺身躯已折,然那双直视玄衣公子满目落落坦荡的星眸却越发黑得透亮。展昭有条不紊地抱拳道:“公子的能力品性展昭比谁都清楚。展昭也知道,要公子随我逃走是辱没了公子。只是展昭希望公子牢记您的身份,事态严重,公子不得万全,展昭不能草率对敌,更不能让公子涉险。何况……”眼神瞬转即下避开玄衣公子视线。他望着膝前铺街碎石,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何况公子心存仁德,一定不愿有无辜受波及牵连。刀剑无眼,适才北大集百姓众多,实在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