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一分,便见展昭又到眼前。长剑一架竟被湛卢拦腰截断。惶惶间,湛卢已刺向胸口。
“孟非!”大叫一声,有人影扑来,拦到身前。竟是柴文益,竟用了自己的胸膛去挡。
夔龙蟒虽然刀枪不入,被湛卢刺中,也是一阵钝痛。展昭反手一挑,硬生生在柴文益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韩孟是护救不及,悲从中来,想也不想全力一掌击上展昭腰侧。展昭竟没有反抗,一声闷哼,整个身子弹飞出去。湛卢脱手,鸣声不绝,人却突然动也不动了。
众人以为有诈,不敢靠近,可是过了良久,展昭仍是一动不动。柴文益丢了个眼色给韩孟是。孟是上前一探鼻息,手缩了缩,不解地朝柴文益摇了摇头。
“死了?不可能。”柴文益心一急,推开韩孟非阻拦去搭展昭脉搏,只觉那脉象时断时续,时有时无。柴文益百思不得其解,“是突然毒气攻心?还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突然问韩孟是:“你刚才到底用了几分功力打他?”
韩孟是讷讷道:“十分。”
“你是要杀了他吗?”柴文益怒喝一声。稍稍平静心绪,又道:“这展昭屡屡跟我做对,破坏我的计划。这么死也太便宜他了。何况他是牵制南宫惟最好的一枚棋子。”看了眼韩孟是,“我不希望我的计划被打乱。展昭我还有用,我还不希望他死。帮他运功疗伤,救醒他。”
韩孟是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仍是应声坐下,双掌未搭上展昭后背,却听兄长道:“小王爷,这样不妥。展昭中毒于先,此刻强行疗伤怕会加速毒素运行全身。”
柴文益点点头,道:“不错。还是孟非想的周全。”
欣然起身,走向的却不是那瓶在乱战中掉落角落的解药,韩孟非心想:难道小王爷适才怀中的也是假的?见柴文益走向一个书架。拿起一本极厚的书卷翻开,里头竟是镂空的,几瓶小白瓷瓶正歪歪斜斜放置其中。韩孟非摇了摇头,只觉得柴文益虽然才思缜密机智过人,但这处处提防,刻刻谋算的心思却让人心中发凉。
取出一瓶,抬手抛给韩孟是,柴文益道:“让他吃了。”
韩孟是伸出手去,却没有接住,只因有一只手比他伸得更快,位置比他拿捏得更准。
是谁的手?谁的手可以这么快,这么准?
做梦都没想到原本死气沉沉的展昭竟然突地从韩孟是怀中翻开,一把抄过湛卢,蹲身于暗室入口处。那沉静如水波澜不惊的眸子仿佛又回来了,还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狡黠。
“多谢小王爷赐药。”
腋下一松,竟滚落一物。那物圆润,众人定神一看,竟是一块圆骨。
又是那熟悉地微微一笑,却让柴文益心中涌现出一种想也不敢想的念头来。
难道,展昭他其实……
一招“燕飞天”直冲而上,待一众人追上来,早已人去影无踪。
瞳孔一阵紧缩,柴文益一拳砸到那插有梅枝的花瓶上。银瓶乍破水将崩,梅枝散落,梅花凋零。
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
从一开始就不是展昭中套,而是他中了套。
为什么他没有在那三人逃跑之际派人去追?因为他必须分一半人去守下山关卡,人手自然不够,如果还要将人分散开来去追捕,那对他来讲反而不利,所以他决定以逸待劳,等待援军。
也因为他对自己太有自信,他看清了展昭对白玉堂不能割舍的情谊,料定他再是冒险也会回转求药。他料对了,展昭是血性的汉子,重情的男儿,他割舍不了。可他毕竟看不清展昭这个人。
而展昭竟能将他看得清清楚楚,半点不落。
浑身一颤,柴文益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袭身。
韩孟是想抓住他流血的手,却被他一巴掌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