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干什么!」小饼子将他拉住,「那不是六主子!」
秦正一愣,立刻停住,过后依旧失神地盯着新娘,不由得喃声道,「生女儿作何,再疼爱将来也是别人的。」
不知为何,看着那老泪纵横的新娘爹爹,秦正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透过遮眼的风沙,新娘那张脸越发得像他的六夫人。回想当日小林嫁于他时,年迈的药圣为爱徒肝肠寸断,一如眼前这位老者。当年他喜得新夫人,全然没有想过老人家有多伤心。继而又想起老盟主为群傲的决意挥剑暂断父子情,白城主为云飞、老侯爷为唯一……一张张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脸浮现眼前,秦正心里尽是压不住的愧意。到了今日,看着此情此景,他才稍稍能够去体谅各位岳父大人的心情,若换作是他,要将自己的孩儿嫁给……当真是杀了他还算是便宜的。
对老爷这副愁容,小饼子只能翻白眼,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老爷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烦恼啦。迎亲队伍就此停下歇息,新娘搂着爹爹不断宽慰,秦正也不愿再去多看。
「你确定是这个时辰?」
「是啊,大主子说过,午时一过就来接咱们。」
好不容易熬过半年,终于到了赦免的日子。秦正在子母河边打坐了半日,眼看就要被头顶的酷日烤成人干,来接他的夫人们还不见影子。半年未见那些心肝儿,秦正的迫切可想而知。
「你在臭美什么?」见他对着河面扭捏作态的样子,秦正真想一脚将他踹下去。
小饼子看着河面上的影子,羞涩道,「我看我瘦了没,回去昙会心疼的。」
秦正吐了,也抬起了脚。
「哈哈哈,别跑,别跑!」「抓住他丢河里,让他生只羔子!」「哈哈……」
不等秦正踹出去,一群冲过来的孩童便打闹着从两人之间穿过去,险些将孤芳自赏的镇北王齐君推到了河里。
「别跑,小兔崽子,看小爷不收拾你们!」小饼子想追上去教训孩童,可被秦老爷绊着只得作罢,「老爷?」喂喂,瞧老爷这色眯眯的样子,不会连小孩子也想指染吧?
秦正没发现自己落在孩子们身上的目光有多慈爱,从来他不是不喜孩儿,只是此生这种天伦之乐注定与他无缘。收之桑榆便注定要失之东隅,他不后悔,只是偶尔也觉些许遗憾。孩儿,哪怕能有一个也是好的。一半像他,另一半像麒儿,像群傲,或是像云飞,像是他们任何一个都好。他很好奇,哪将是怎样一个小人儿。秦正又看了眼那新娘,当然,决计不能是女儿。
越想越窝心,秦正慢慢掏出了怀里的一画只轴,这是他被流放前几日无意间在唯一房外拾到的。
张开画卷,其上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小小的孩儿头戴金冠身穿金袍,活脱脱一个观音娘娘身边的金童,应当是唯一年幼时的画像。兴许是唯一收拾东西落下的,他本想还回去,却因喜爱得紧便收在了身上。这是幼时的唯一,那其他人呢?他见过少年时候的群傲、阿杰还有云飞,却不见幼时的。他见过幼时的麒儿,那尚在襁褓中的麒儿又是何种模样呢?仕晨呢?不知小小的仕晨是否也有一双那样夺魄的眼眸,不会的吧,那时的仕晨该怎样纯真的模样,是否小时候被打屁股,也是那般一边哭一边骂?小林呢,又该是哪般惹人怜爱呢?
「老爷,口水。」小饼子提醒道。
和他们一样的小孩儿,光是想着,秦正便『垂涎』不已。将画卷捧在怀里,秦老爷甜滋滋地叫唤着,「唯一,我的唯一啊。」
「老爷你……」小饼子知道老爷好色,却不知他家还有这等喜好,连画上的、小小的五主子也不放过,看来老爷的确孤枕太久了。
「看来不管在哪儿你都能自得其乐。」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河边的两人立马打了个寒颤。
「大……大主子!」
眼见大夫人,秦正顿时喜极而泣,「麒儿,你们可来了!」
坠入子母河(3)
大船驶向河畔,因浅滩靠不了岸。一脸冰霜的麒儿站在船头冷眼看着那人,「还不快滚上来!」
「滚,我滚……」秦正是想滚,无奈滚不动啊。
为了防止他私自逃离流放地,四主子特地用罕有的流星铁打造了四只脑袋大小的铁球锁在他的四肢上,这四只铁球与寻常的铁块不同,每只足有一头水牛的重量。同时还将他的脚与小饼子用锁链栓在一起,如此任他有绝世武功,带着这些累赘也休想逃出七位主子的五指山。这也是为何人人见着他二人便避之不及的原因。
「老爷当心,别被河水淹着!」淹着你不要紧,别把我连累了,小饼子心说。
秦正坏笑,「老爷我当然不会。」不过你就说不准了。
为了能顺利登船,秦老爷腾身踩住小厮的肩头,准备借力飞身上船。
小饼子没料到他有此一招,来不及反击,半截身子已沉入浑浊的河水里,「不要啊!救命!我不要大肚子,不要生羊崽……」叫喊未完,巨大的黑影已迎头砸来。
把对方当踏脚石的秦老爷忘了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刚飞身而起就被对方拽了下去。眼看脑袋就要扎入河水,他也哭天喊地的叫起来,「我不要生孩子啊——!」「还是阿杰最好,呜……」最后关头只有七夫人心疼他。
小饼子也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是七主子最好。
「如月,拿身干衣……」阿杰将从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