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僵,她没有抬头,片刻后,她终于道:“陛下,子臣从不让他人近身。”

苏城微微一愣,而后点了点头,有些茫然道:“也好,你收敛了性子,以后和他的路,也好走一些,这样我也放心了。”

蔚岚没有说话,静静跪着,心里居然有了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就像当初嵇韶死的时候那样。

当身边人一个个离开,好的坏的,再强大的内心,都难免觉得酸涩。

“走吧,”苏城也不再为难她:“夜深了,阿岚回去吧。”

“蔚岚拜别,殿下保重。”

蔚岚叩首,而后起身离开。

苏城目送着她的背影,这么多年,这个人仿佛从未变过。

似乎一直都是当年那个驾马而来的少年,白袍仙鹤,眸中带笑,将惊马差点落下的他一把拉入怀中。

他看她渐行渐远,回过身去,从那个空格深处,拿出了一瓶毒药。

蔚岚走出天牢,觉得夜风有些凉了。

“是快要入冬了吧?”

她问旁边的染墨,染墨点头道:“是了,有点冷呢。”

蔚岚看了看天色,突然想到了苏城方才的状态,猛地反应过来。

“不好!”

她掉头就往里面跑去。

她的心跳得飞快,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觉得格外害怕。

明明是已经知道的结局,然而当它真的来临,真的出现时,她居然也会觉得惶恐不安。

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天牢,老远就听到了狱卒的吵闹声。她一把推开挡在苏城牢房前的狱卒,然后便看到那个大口大口呕血的人。

他绯红色的官袍沾满了鲜血,苍白的面容上满是痛楚,蔚岚冲到他身边去,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怒道:“叫大夫!”

然而也就是那片刻,苏城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把将她扯了过去。

他抓着她的脖颈,狠狠咬上她的唇,舌头狠狠侵入她的口中,充满了血如锈铁般的味道。

他仿佛将所有的勇气和力量都倾注在这个吻里,霸道又绝望。

他的眼泪落在混杂着鲜血滚入这个吻里,蔚岚整个人都呆在原地。听他反复呢喃:“我喜欢你……阿岚……我喜欢你……”

他渐渐没有了力气,终于再动弹不了了,他靠在她胸前,虚弱道:“阿岚,我好不好看呀?”

他的声音那么小,那么无力,蔚岚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来,那一年第一次见这个人的模样。

桃花树下艳丽如妖的男人,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仿佛是所有压抑过的悲伤都涌在了这个点,突然就爆发了出来。

她沙哑出声:“好看,好看极了。”

苏城微笑起来,靠在蔚岚肩头,慢慢闭上眼睛。

“阿岚,”他温和出声:“做自己,好好过。”

蔚岚没有回应,她的眼泪砸落到他脸上。

来到这个世界来,她和家人分别未曾落泪,和桓衡分别未曾落泪,魏华离京未曾落泪,嵇韶斩首未曾落泪,却在这一刻觉得有无数悲伤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她抱着怀里的人,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慢慢收紧了手臂。

“世子……”

染墨担忧出口,她从未见过蔚岚这副模样,有些不安道:“您……”

“出去……”

蔚岚沙哑开口,牙齿都打着颤。

染墨微微一愣,随后便退了出去,让人将所有人都拦在外面,同时让狱卒去通报宫中、三皇子府以及谢子臣。

周边安静下来,蔚岚静静抱着苏城,一时之间竟仿佛是抱住了一种莫名的依靠。

这个人死了,而在死前,他大概是唯一能够明白她的人。

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高傲,同样的决绝。

别人都无法理解,她一个女人,在这样艰难的时代,还在朝堂争什么。

别人也无法理解,苏城一个皇子,为什么偏要谋逆,去争那一个皇位。

如今苏城死了,死之前,他同她说,阿岚,做自己,好好活。

可她要怎么好好活?她如何好好活?

他谋逆死了,她女扮男装,又能装一辈子吗?等到那一天,她怕也是步他后尘,毒酒一杯,从容赴死。

然而死亡也并不算可怕,更可怕的是,怕到时候,不会有任何人明白她。

这个世界唯一说她做得对的,只有苏城。

哪怕林夏,都没有说她做得对过。

没有人理解她,也没有人明白她。他们所有人都在劝阻她,让她退下去,让她站在谢子臣身后,让她去做那个求着谢子臣的怜爱度过一生的人。

她明明已经妥协这么多了,明明已经学会这么多了。

她学着去理解这个世界,学着去爱一个人,她斩了自己少年的棱角张扬,斩了自己的fēng_liú浪荡,她也曾是高高在上可以三夫四侍的蔚少主,而来到这个世界,她被迫要女扮男装才能走出宅院,被迫接受他们洁身自好的理解,她明白了如何珍惜一个人,如何爱护一个人,如何全心全意守着一个人,如何尊重一个人。

她改变了这样多,可这个世界却始终在同她说,不够,你改得还不够。

一巴掌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她咬牙站着,拼了命往前走着。她忍受着一般人都无法忍受的磨难,如此努力往前,所作所求,也不过就是一份公正。

她想要凭着自己的能力实现自己的抱负,想要创造一个盛世,想要看海清河晏,四海升平,九州一统,汉室千秋。

她上辈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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