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成本有限,所以郭旷通常都是带着人直接去取实景,至于群众演员, 就找当地的人,两百块钱一天,多的是人愿意演。
郭旷的电影都没有什么大场面,楚秋印象里最多的,也不过是六人同镜头。
当然了,作为素材拍摄的人群往来的镜头不算在内。
郭旷的这种行为,说好听点是精打细算,说难听点是抠门。
比如这一次来拍《向阳而生》,剧组满打满算十一个人,楚秋、郭旷、张大力加上心理医生和母亲的演员,然后是三个摄影师,一个打光师,一个化妆师加上一个助理。
相比较别的剧组,简直寒酸得不行。
——唯一让楚秋觉得抠门也不错的方面,大概就是跟着郭旷,总能够找到一些隐秘而风景极佳的地方。
他们下了飞机,坐了四个小时大巴,又坐了四十来分钟的摩托,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座小城镇。
这座小城镇依傍着山,面对着海。
——与其说是城镇,不如说是个小渔村。
据郭旷说,这镇上,能喘气的东西加起来,都没超过五百个。
镇上的建筑稀疏且老旧,隐约还能看到建筑上砖墙与石板的痕迹。虽然多少都带着一些现代化的气息,但海风侵蚀之下,也爬满了斑驳的污痕。
椰树与热带的灌木肆意的生长在道路两侧,随着风安逸的摇晃着,沙沙声仿若一首轻快欣悦的歌。
刚踏入这座城镇,楚秋就明白了郭旷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明丽、灿烂、生机勃勃却又因所依傍的山而显得压抑封闭。
典型的郭旷式电影的镜头与色调。
楚秋他们到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了黄昏,太阳半边脸露在海面上,将天空海洋与这座城镇染成一片和谐的橘黄。
这座城镇上没有正儿八经的旅馆,只有一个招待所。
招待所里统共就六个房间,其中四间都只有一张单人床。
招待所的老板跑遍了镇上,才借来了三张行军床,于是无奈,除了被单独剩下的一位女士之外,其他人两两共住。
镇上一次性来了十一个外人,这在这座封闭的小镇里可是一个大新闻了。
楚秋他们刚放好行李下了楼,就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看猴子一样惊奇的看着他们。
这群从事娱乐圈行业的人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演医生的那个男演员长得帅气成熟,并没有对这种情况表现出反感,只是温和的问招待所老板哪里有饭馆,而老板尴尬的挠了挠头之后,说:“没有饭馆,我们都是在家吃的。”
“找什么饭馆啊,来我们家吃嘛!”一个女孩儿抄着一口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说道,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这一行人,“这个点都吃得差不多了,我家今天采了不少海,还没做好,你们去我家嘛?”
周围一群围观群众都点头说是是是。
郭旷那个不想讲话的和楚秋这个不爱吭声的都不发表看法,被郭旷联系来的另外几个也不知如何是好,最终做主的就成了张大力和那个演医生的男演员。
一行人往女孩儿家走去,张大力虽然长得凶了些,但嘴皮子利索最会找话题,镇上长大的女孩儿淳朴天真,毫无戒备,张大力问什么,她就答什么,郭旷也隔三差五问上一两句,女孩儿也答了。
楚秋听着就知道郭旷这是在琢磨取景。
郭旷肯定是来这里踩过点的,但海边上的天气千变万化,要取实景拍摄,那也得看看天公做不做美才行。
好在他们的运气是极好的,女孩儿说最近天气都可好了,每次采海收获都很大。
鱼虾比人要敏锐,靠着海吃了一辈子的人们,总是有着自己独特的认识大自然的方式。
折腾了一整天的一群人在招待所里睡了个昏天黑地,即便是被褥上有略微的霉气,也阻挡不了他们浓重的睡意。
第二天天还没亮,郭旷就把楚秋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扔了他两套厚实却破旧的衣服,让他换上。
张大力躺在行军床上,看着闯进来的郭旷还有点懵。
但楚秋却习以为常,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开了灯就开始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