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其实不用对草民说……”相询还想再挣扎一下,可话还没说完,徐察就用手指抵住他翕动的嘴唇,摇了摇头道:“朕答应你,不会杀他,好不好?”
这话对相询来说太过突然,他专门跑来端阳,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只要他受伤一次,徐察这么容易就答应他了?错愕混着欣喜,来不及有丝毫掩藏,尽数呈现在他的面上。
见到相询这个反应,徐察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似乎从没见他对自己如此热情过,这个徐敬对他,想来是很重要的?
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相询十分乖觉地拿起徐察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庞,虽然他并不习惯与徐察如此亲密,到底忍了忍,绽开个笑道:“好。草民谢陛下。陛下对草民真好。”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就好了。
才贴了一会儿,相询感觉到脸上开始疼了,又连忙把徐察的手拿开,原来是脸颊的伤还没好。他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免不了有些沮丧,“陛下,我……草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啊?”要是原本俊俏的相子知变丑了,让你提不起兴趣了,你答应我的话还会算数吗?
徐察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专注地看了一会儿他脸上的伤,爱怜道:“别瞎想,以后朕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再离开朕,也不会再让别人伤害到你。”
“今日是襄地的人,他日若是端阳的人,伤了你,就是与朕为敌。”
相询一边忍住了又打算翻涌而出的眼泪,一边思索起来,徐察这是认定了打他的人和徐敬有关了?不过这样也解释得通,在徐察的眼他可是被徐敬的人掳走的,顺便再以投敌叛变的罪名打他一顿,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相询自己不这么认为,不说他是自己回的襄地,便是徐敬也不可能舍得那么打他,虽然他们二人的关系不同从前,但把他打个半死不活这件事,他觉得徐敬做不出来。
那还能有谁?相询没有继续想下去,发生了这种事,徐察也发话了,那他身边从此以后肯定会变得非常安全。谅他是谁,如果皇帝打算保护相询,他不觉得能有人再像荀相那样穿越重重宫禁来找他。
见相询一直在思索,徐察以为他是不知该如何回应,遂主动转移了话题:“你可知道有个人跟你的相貌极为相像的?”
这几天相询一直都很怕被徐察问到这个问题,可听到他的话音里没有质问与怀疑,只是单纯地不解,想知道这件事的答案,他就放心了不少。
“草民有个哥哥,”相询的回答也带了三分疑惑,“的确与草民生得很像。只不过平时不常往来,故而之前未与陛下提过。”
荀相是襄地重要的武将,相询自然不敢随随便便跟徐察说自己是他的弟弟,现在编了个“不常往来”的理由糊弄他,也不知道他信不信。
果然,徐察听了后继续问:“你这哥哥,如今事何人?”仿佛怕相询觉得自己怀疑他一般,徐察又解释道:“朕前些日子可能见过此人,他出入朕的宫禁,不知要做什么。”
相询读懂了徐察对自己的照顾,垂下眼睫道:“草民这个哥哥一直在襄王手下做事,他若来端阳,草民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
“襄王手下……”徐察想了片刻,似乎没想起来自己这位哥哥手下有哪个姓相的大将,只当他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遂没有再深究下去。
相询也很识趣地没有在徐察面前继续给荀相讨个免死金牌,他知道以荀相的性子,如果徐敬战败,他多半是不会独活的。
“名分的事情,襄王一反,如今便不好拿出来说,还是要等平叛之后。你先好好养伤,”徐察给相询理了理鬓发,柔声道,“是谁害你成了这样的,朕会派人去查。你屋子里的戒备,朕也会加强。至于襄王那边的事情,就别再想了。”
那句让他不要想襄王那边事情的话,在相询看来,怎么听怎么像是个警告。他非常清楚,徐察对他好,那时建立在他专门从襄地跑过来投奔他的份儿上,如果他表现出对徐察有一丝一毫的不忠,那现在徐察对他有多好,那时候就会对他有多狠。
相询又作出一副乖顺模样,还主动亲了亲徐察的手。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动作刚好被进来送药的飞鹰看在眼里。
从听到徐敬叛乱的消息起,相询一直在反复思考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他理解徐敬不甘屈居人下的心情,但是他已经明明白白跟徐敬说了,以襄地现在的兵力,打下端阳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是徐敬,至少要再等上几年,不说把兵力翻一番,至少手中握个能打倒徐察的筹码再开始行动。
据相询所知,徐敬并没有什么筹码——如果他有的话,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所以,徐敬的行为在相询看来,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送死。至于徐察说的什么不会杀他……谁知道那是不是哄相询玩的?
相询十分不放心,每次徐察来找他,他在腻腻歪歪讨好半天之后,总要若无其事地给徐敬说上两句好话,再跟他确认一下不会杀掉徐敬的承诺。徐察每次都好言好语地哄着,表面上不说,但其实相询已经能看出他的不耐烦了。只是自己实在太过担心这件事,不反复确认实在难以安心。
门口守门的人又从飞鹰换成了狡兔,另外,还多了一大堆守卫换班轮值。相询知道,这是因为上次除了那档子事,徐察担心再来个什么高手一掌把狡兔拍晕,多点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