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隐约约地感到什么,想起昨日做的事情,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白:“可阿欢本是随她姊姊进来的,并不是…纯为了那个。”
崔明德笑:“阿敏是阿裴的表妹,六儿是我的从妹,房十一是房七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只有王氏和韦氏的两个带的是异母妹妹,韦四的确是随她姐姐进来的,可却未必是二娘想的那样,她姊姊韦欣早负美名,是以家世虽寻常,却也选入宫中,偏在前年伤了脚,韦氏东眷房中年纪相当又可看的,如今只有韦四一个。何况她自小被养在崔夫人名下,去年陛下因她救了二娘,又敕旨封赏了崔氏,如今谁又能说她是妾生子呢。”
我怔怔道:“可她年纪是不是大了些?当年选人时只在十三四岁以上的人里选,到今年那些人也该长成了,至不济,还有更小的…”
崔明德摇头道:“若是从前,年纪小些自然也无所谓,可是现在…圣人一定宁可年纪大些,也不要那些年纪小的。”
我尚不解,忙忙问:“何出此言?”
她叹道:“这事…我不好说,等以后二娘为人父母,就知道了。”
我看她不像故意打哑谜,倒像是真是什么忌讳,便也不多问,只是心里并不信她这些话,口内道:“二娘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想请二娘和我说说方才那些话,我…我尚有别的计较。”
崔明德垂了眼道:“我于这些规矩亦不大明白,只知惯例当以帝甥尚公主,二娘不妨在诸位表兄中打探打探,看谁最年少英俊,家世最显赫罢。”
我见她面色不悒,忙道:“我不是不信你…不,我…其实我是不大信你。我…我也不知道。但是阿欢…睿哥。”摇了摇头,笑道:“太匪夷所思。”
崔明德道:“这当然也不是一定。毕竟据我所知,杜氏四十七娘,韦氏逍遥公房六十一娘,尚书左仆射郑公第四女,王婉之最幼妹十二娘,皆是端美婉约,世代令名,不过无论是谁,待二娘都不会差的,二娘大可放心。”
我舒了眉头,笑道:“我就说嘛,别的家里难道就没人了,非要我阿欢一个么?”
崔明德默不作声地看着我,我本是来向她求教,莫名地被她吓了一跳,这会儿才发觉自己失言,讪讪笑道:“二娘对各家情形了若指掌,真是佩服。”
崔明德道:“都是亲戚,彼此间有些来往罢了。”
我倒有些疑心起来,看她一眼,想想从前阿欢说过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对她点头道:“如此,多谢二娘,我就先不打扰二娘了。”转身要走,崔明德忽然叫住了我:“二娘留步。”
我回头看她,见她踟蹰片刻,走过来,低声向我道:“二娘,两个女儿家之间若是要好,有时便会生出那不切实际的懵懂心思,自以为不寻常,其实都是小儿家玩笑,作不得准的,二娘…当三思。”停了一停,才道:“我与二娘彼此相交一场,倘若二娘有什么心事,大可以来向我倾吐,我这里…一定守口如瓶。”
(部分正文在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阿欢不在,我真是像见了鬼一样,婉儿那么奇怪倒也罢了,毕竟是我先针对她的,可崔明德的言行也着实太不寻常。我抬头看她,满心疑惑,又问不出口,只能道:“好——我先走了,改日再见。”登辇回了院中,一头就要去寻阿欢说今日之事,却是入内就听人报:“陛下吩咐,让韦四娘子回家养伤。婢妾们不敢怠慢陛下令旨,只好先派人用肩舆将韦娘子妥善送回,一应所用之药,并衣裳首饰,都已打点在此,尚未送回。另,冯公请公主的示下,是否要派一员内侍,每日早晚去韦府探问,好将韦四娘子的消息传与公主知道。”
我全身发冷,不问韦欢,先探身催抬辇的道:“回去,去崔明德那里。”等她们慌慌张张回了辇,走不几步,又忙叫住:“等等,不要去了,先回寝殿。”
倘若真如崔明德所料,当务之急不是阿欢与我之事,而是阿欢已非处子这件事。我决不能让任何人因为这件事而伤到她。毕竟她的家族、父亲、母亲、兄长都已不可倚仗,她所唯一可倚仗的人,便是我。
第156章 不想
这一夜我都静静地坐在书房里,想着许许多多的问题。有许多问题是与如今的阿欢切身相关的,也有许多是与长远的阿欢相关的,还有一些与我和阿欢无关,纯是零零散散而又不切实际的怨恨。
我们该怎么办?这是最主要的问题。而这问题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我,一部分是她。以前我也想过这样的问题,可那时候这问题并不曾分为两部分,一切都纯是“我们”,现在“我们”忽地一下就变了,变成了“我”和“她”,简直让我心如刀绞。
可就算如此,我也只能一步一步地,慢慢提着笔,凭着记忆用拼音和英文的混合体将纷繁杂乱的问题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在了纸上,帮助自己厘清思绪——这是当年的应试教育给我留下的好习惯,穿越成公主,不需要从前那样的勤学苦读,已许久没有这样认认真真地坐着,如解题一般分析问题了。好在分析的技能竟还没全忘。
写完所有的问题,用笔在纸上一点,圈出最先要回答的的,再从这些里面圈出更先要回答的,如此反复,最后只剩下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阿欢?
为什么是我阿欢?
崔明德说的理由,我一个字都不信。那些理由用来说服父亲是够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