隙看到了何英。何英双膝跪地,脚边搁着瓷碗,碗里的面早已糊成一坨。

啪啪——

余燕至拍打木门,小声叫着何英。

那日,他在庙外坐到天都黑了也没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师父寻来时,他向师父求情;庙里突然有了动静,何英将瓷碗摔了个粉碎。

庄云卿无奈一叹,牵起他离去。

又过数日,他终于等回了何英。

何英饿狠了,灶房里不管是生是熟,只要能往嘴里塞的全塞了进去。余燕至像条甩不掉的尾巴跟在后面,瞧何英似乎被噎住了,便急忙舀了水给他。何英接过后大口大口喝了起来,直到将堵在嗓子眼的食物都咽入了肚才缓缓放下水瓢。余燕至惴惴不安,他并未忘记何英砸在脑门上的那一下,所以当对方将水瓢朝他送来时,他下意识闭紧了双眼。

“哈。”

这是余燕至自那日后第一次听见何英开口,他胆怯地睁眼望去,何英在笑,何英笑起来时目光像散在空气中的薄雾。余燕至也笑,他不出声,拿过水瓢又舀了些水给何英。

此番,何英在他来不及收回的笑容里,将水自他头顶直直浇下。

“好笑吗?”何英用空了的水瓢轻敲余燕至额头。

余燕至的嘴角僵硬地弯着,他垂下眼皮,嗫嚅道:“你好久没去看过小松鼠了,它们现在变好看了……”

噼啪——

水瓢落回了缸中。

何英揪住他衣襟将他拖出灶房,推倒地面。

“把衣裳晒干,”何英站在屋檐的阴影下,“想害我再被关进废庙吗?”

余燕至急忙摇头,爬起来走回他身边,道:“我不和师父说,什么也不说,我拣了好些松果,我们一起去看小松鼠吧?”

何英偏着脑袋,微微扬着下颔,他的眉眼都藏在黑暗里,余燕至只瞧得真切那抿起的薄唇。

“我不跟你一起去。”

“何英……”

何英摇头,搡了他一把,指尖点着他眉心,道:“我是师兄,你是师弟,你不许叫我何英。”

何英看向自己的目光依旧是随意的,然而随意中燃着把阴冷的火,那看不见的火焰炙烤着他。余燕至一日比一日明白,何英讨厌自己,这种讨厌持续到了一年后的今时。余燕至怕何英,可此外并无别的想法,他没学会也去讨厌何英,因为总记得何英当初对他的好,记得何英带他去看小松鼠;后来小松鼠们离了窝,只剩下堆无人问津的枯草烂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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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燕至去往灶房帮哑巴婶准备早饭。哑巴婶在灶火上熬粥,他便蹲在灶前添柴。

他家世颇优,爹是盛名扬外的侠士,娘亦出身书香门第,他幼时虽也犹如众星捧月,但爹娘并不娇惯;爹的侠义正直,娘的知书达礼都潜移默化影响着他。余燕至善良温顺,是爹娘眼中乖巧听话的儿子。

来到落伽山一年有余,余燕至学会了很多东西,他依旧善良温顺,乖巧听话,所以师父、师姐、哑巴婶都喜欢他。

哑巴婶并非天生聋哑,她听得见声音,只是说话“乌拉乌拉”,因为没有舌头。余燕至第一次见到她时被吓坏了,那张脸布满刀疤,像一张渔网。哑巴婶连忙抬袖遮住了面庞,手里还拿着个馍馍想要塞给他。没几日余燕至就不再怕了,哑巴婶没有娘好看,可她跟娘一样温柔。

“呜啊啊啊,呜啊。”哑巴婶打着手势,朝屋外指了指,双手合十枕在了耳畔。

余燕至点头应了声,看着哑巴婶满面笑容地走了出去,他知道哑巴婶这是要去叫师姐起床啦。

灶火上的粥熬出了满屋香气,余燕至咽下口水,从一摞碗中取来一个放在锅边。粥很烫,他不敢端着碗盛,所以舀的时候极小心,生怕洒出锅浪费了米。他一勺勺地舀,舀满一碗就端上桌,前前后后总共五碗。这是张四方桌,四边各一条长凳,余燕至将一个大碗和小碗并排放在了一起,是哑巴婶跟师姐的;接着,眼瞅剩下的三个碗发了会儿愣,先是将两个小碗搁在一处,不觉有些高兴,最后又将小碗挪回了大碗旁边。

先进灶房的是师父,何英紧随其后。不一会儿,哑巴婶也抱着师姐坐了下来。师姐靠在哑巴婶怀里还没睡醒,哑巴婶舀一勺饭吹上半天才喂给她。师姐吃半勺漏半勺,哑巴婶不嫌烦,擦净了她的下巴又“啊啊”小声哄着。余燕至不会笑话师姐,因为师姐比他小五岁,拜入师门的时间却比他早了三年。

余燕至的左手边是师父,右手边是抱着师姐的哑巴婶,何英还要离他更远一些。

夹了一筷子菜,余燕至埋头粥碗。

饭桌中央的碟里有五个煮鸡蛋,哑巴婶拿出两个剥了皮,用勺子捣碎后拌进了师姐的粥中。

何英也拿了个,他只吃外面的蛋白,然后捏着蛋黄送到了庄云卿碗里。

余燕至从碗口抬起眼皮,看师父将自己的蛋白给了何英。

早饭后,待其余人离桌,余燕至拿走了剩下的鸡蛋。他将鸡蛋藏进袖子,帮哑巴婶收拾好碗筷后便朝师父的住处行去。

他们住的地方没有院墙,是依山搭建的几座木屋。余燕至和何英的屋子地势最低,庄云卿住得最高,中间夹着哑巴婶和师姐;灶房就在哑巴婶屋旁,从这里到师父的住处还要走上盏茶功夫。

何英三岁时便跟着庄云卿习武,余燕至却也不比何英差,他上一位师父是爹亲。庄云卿如今教他们的依旧是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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