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为俊杰,”收回手,裴幼屏一面转身一面道,“半个时辰后,我将与两名师叔一同前来。师弟,现在就想想一会儿该怎么说吧。”
待裴幼屏离去,何英从地上爬了起来,摸索着走到墙角坐下,缩成一团。
余燕至始终低着头,连望对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曾经,他坚信父亲是无辜的,一个人死都不怕还怕承认罪过吗?然而,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有些“罪”沉重得生命难以承受。
不多时,裴幼屏随两位师叔再次来到了牢房。
对方问什么,余燕至便答什么。他巨细无遗地“招供”了自己的罪行,“招供”了梅清底细。他知道裴幼屏是要借他之口供出梅清,以替掌门报仇、除魔卫道的理由让梅清与罗刹教成为众矢之的,继而赶尽杀绝,永除后患。
可知道如何?他没有证据,他乃戴罪之身,谁会因他将怀疑的矛头指向裴幼屏?
审讯结束,两位师叔先行离去,裴幼屏则留了下来。
视线望向何英,带着几分思量、几分玩味,裴幼屏缓步上前,将他从角落拽起,轻轻捏住了他下颔:“你还记得你爹娘的相貌吗?”
何英没费多少力气便挣脱开来。
裴幼屏毫不气恼,道:“你好好想想,想想你爹娘、你落伽山的亲人、你经受的苦难……若非余景遥,他们怎么会死?你又怎会被挑断手筋生不如死?余燕至是余景遥的儿子,你能原谅他吗?为人子、为人徒,你配吗?”
顿了顿,注视着何英苍白如纸的脸,裴幼屏将一把匕首塞进了他怀中:“有些事可以遗忘,可以放下,有些不能。”
何英唇角抿成一线,仿佛神魂出窍般僵硬了身躯。
无声一笑,裴幼屏走向了余燕至,欣赏着对方扭曲的表情,嘴角一弯贴近了他耳畔,轻语道:“十年前,余景遥选择以死谢罪,求仁得仁,而今,让你毙命最心爱的人手中,也算求仁得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