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果然如兰子卿所料,夙丹宸推开天上居的门时,一眼看去,司马一党尽数在列,众大臣看见他二人走来,纷纷起身行礼。
十几条椅子擦地的声音前后不一地响起。
如此架势,岂是寻常筵席。
“外公……这……”
夙丹宸皱眉看了看眼前的官员,又看了看笑呵呵走来的司马礼。
司马大人严肃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过多解释,转眼笑看向一旁始终端着轻淡笑意的兰子卿,拱手道:“兰相肯赏脸赴宴,老夫深感荣幸。”
兰子卿淡淡一笑,道:“听闻司马大人身体抱恙,近来可有好些。”
大学士司马礼自那一场风寒后,便一直不问朝政,在府中静养,谁知后来病情恶化,竟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如今看他眼窝深陷,面带病色,再没有当初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模样。
想来他今日是强撑病体,也要设这一宴……
兰子卿心中微叹。
“多谢兰相挂怀,老夫已无大碍。”
司马礼笑道,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兰子卿随夙丹宸一同入座。
十几个大臣围在司马礼与兰子卿两旁,七嘴八舌地谈笑,场面霎时热闹起来。
兰子卿始终端着疏淡的笑意,游刃有余
地应对。
夙丹宸听他几人说得皆是些浔阳城中的寻常事,并没有什么不妥,便也渐渐放下心来,只是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场面,也不多话,在旁乐得自在,拿了壶酒自饮自酌,不时为兰子卿碗中添上几样他喜欢的菜肴。
一时间,宴上众大臣谈笑风生,颇是和融。
气氛渐佳时,大学士司马礼突然起身,端起酒杯向兰子卿道:“宸儿做事莽撞,又素来口无遮拦,他平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丞相见谅。”
“外公,我哪有你说得这样不好,我明明……”
夙丹宸不满地开口,还要再说,被司马礼瞪了回去。
兰子卿眉睫颤了颤,淡淡道:“司马大人多虑,三殿下文武双全,礼义皆备,实乃人中龙凤,与他结友,是子卿之幸。”
夙丹宸听兰子卿如此夸赞自己,心花怒放,忍不住得意道:“外公,现在你相信了吧,我真的没有闯祸。”
司马礼还没有表态,一干大臣先是附和起来,纷纷说起他的好话。
“三殿下武功骑射样样精通,人品相貌更数一流,可谓是少年英才,难怪在几个皇子之中最受陛下宠爱。”
“高大人说得极是,陛下常说,几个皇子中,就数三殿下最有他当年的雄风。”
这位高大人乃是司马礼新提携起来的官员,买官卖官一案后,司马一族损失惨重,势力大不如前,好在晁太师死后,朝中司马氏独大,许多由科举晋升入仕的官员纷纷拜入大学士门下,司马礼趁机又培养了不少门徒。
自然,今日能坐上宴席的,无一不是大有来头的权臣。
其中一个官员接过话,似真似假道:“依下官来看,太子之位,实在当属三殿下这样的青年才俊。”
空气静默了一瞬,很快众大臣纷纷附和。
司马礼眼中精光大盛,一张灰黄色的病容上多了几分红光。
兰子卿秀眉微挑,唇边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夙丹宸却听得皱眉,不悦道:“各位大人莫再说笑,太子之位属于东宫,是大皇兄的。”
“殿下说的是,只是太子一无功德,二无品德,终日只知寻欢作乐,东宫更养舞姬上钱,如此荒淫行事,实在难配太子之位。”
一人说完,一人又道。
“殿下宅心仁厚,更备文韬武略,太子之位若属殿下,炀国方能后世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