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业四十多年,打造的金锁不计其数,却独独对这一块金锁记忆犹新。

那是因为他永远也忘不了发生在那个孩子身上的事。

那是他来到明家村的第五年,那一年天降大旱,田地里寸草不生,明家村里世代耕锄的村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资本,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

饥荒、瘟疫很快在村里流窜,村民们终日以草根树皮度日,更有甚者,不少人家易子而食,可谓凄惨。

正当村民们望着毒辣的烈阳绝望麻木之

际,明家村里忽然来了一个名唤赵琛的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说之所以天降横祸,是因为明家村里出了一个天煞孤星,只要除去这个不祥之人,上苍自会降下甘霖。

“算命先生口中的天煞孤星便是明悬?”

兰子卿皱眉道。

二十多年前那一场大旱他亦印象深刻,他便是因为这一场大旱被双亲卖入离宫。

老锁匠点了点头,面色沉痛,重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话放在往日,明家村里断断不会有人相信,但是如今村民们已经被旱灾、饥饿、瘟疫折磨的麻木不仁,算命先生的话在他们心里就是一根救命稻草,他们红着眼涌入明家,逼明悬父母交出明悬。

那时明悬年仅五岁,什么都不懂,就被那算命先生扣下了一顶天煞孤星的帽子,明悬父母哪里舍得送自己唯一的儿子去死,在凶恶到丧失了理智的村民前拼死护住他。

岂料后来,算命先生一番话,却让他们亲手烧死自己的幼子。

那算命先生说,此子不仅是天煞孤星,而且生来克父克母,若留着他,日后必定会伤害自己的亲人。

彼时明母得知自己已经身怀有孕,看着群情激奋的村民,摸着自己腹中胎儿,被逼无奈之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噙着泪将五岁的明悬骗入明家偏院里的一间房,用锁锁上门,红着眼睛万般无奈地在外面放了一把火。

那时火光冲天,整个明家村的村民都在围观这一场残忍的酷刑,听着明悬哭着不断地拍打窗门,非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救人,人群中甚至发出怪异地“桀桀”笑声。

老锁匠自感明家村民已经不复当年的善良淳朴,在明悬被火烧死的第二天,便收拾行装回到家乡。

第三年偶然一次到浔阳做买卖的机会,本想再去明家村看一看故人,谁知那里已经变做一片衰草连天的荒坟地,里面埋得正是明家村一村子的人。

他几番打听,这才得知明家村在一年前遭人屠村,凶手临走前放了一把火,将整个村子烧得干干净净,不留半点证据。

明家村屠村惨案至今未破,成了二十多年的悬案。

兰子卿送走老锁匠后,心里仍旧波澜起伏不定,想不到明悬的身世如此令人唏嘘。

秀眉紧紧蹙起。

既然明悬便是应玄,那他又是如何从当年的火场里逃生?又是如何成为神隐教的人?

难道是神隐教的人救了他。

思虑许久始终没有头绪,兰子卿索性松开眉目,不再去想。

这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他已经想到如何对付应玄。

淡声唤来吏部尚书。

一身官袍的吏部尚书恭敬地弯下腰身,拱手道:“丞相有何吩咐。”

兰子卿愉悦地勾了勾唇,道:“放出消息,便说一个名叫赵琛的算命先生投宿在悦来客栈。”

吏部尚书虽不解他此话何意,却仍旧拱手道:“是”

第95章 晚来天欲雪

夜幕降临。

悦来客栈里的跑堂送走最后一批客官后, 放下门板,便要打烊。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忽然按住门板。

小跑堂惊了惊,往那人看去。

按住门板的人一身玄衣, 俊美无俦的容颜冰冰冷冷, 墨眸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瞧。

那双墨眸幽深如潭,无波无澜, 死寂沉沉得仿佛死人的眼睛。

小跑堂被他盯着身上起了一层寒意,移开门板, 忙道:“客官里面请。”

将人迎入内后, 阖上门, 看着眼前透着几分古怪的公子,战战兢兢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冰冷得丝毫没有温度的声音缓缓响起。

小跑堂忙将人迎上二楼一间上好的客房,留下灯盏, 说完一句“客官若有事,尽管吩咐一声”,便逃也似的离开了那玄衣古怪的公子。

玄袍公子来到茶桌前,借着灯火提起茶壶缓缓倒了一杯茶。

哗啦哗啦的倒水声在寂静昏暗的房间里响起。

修长高大的身影沉默地站在茶桌旁, 薄唇紧抿,被灯火映亮的俊美容颜阴沉冰冷,那双死寂沉沉的墨眸里腾满了凛冽的杀意, 诡谲而又冷酷。

手里的茶盏被他捏地“咯咯”作响,力道大得几乎便要捏碎整个茶杯。

眸光一冷,杯中的冷茶毫不留情地往一旁盆栽破去。

夜半三更,悦来客栈里黑暗无声, 没有一点声响。

整个客栈陷入夜晚的沉眠之中。

一片黑暗中,一道黑影在二楼走廊上闪动,以极其娴熟的手法往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里缓缓推入mí_hún烟。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那人快速地溜入内,轻手轻脚地阖上门。

房间里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床前的窗纸勉强透进几缕月光,叫人依稀辨别出床的轮廓。

床上鼓起来一个人的身躯,像是一个人正在蒙头大睡。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把寒光雪亮的匕首。

握着匕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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