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年仅十六,年少气傲的罗明宣与意气风发的青年殷庭由此结识。

思及往事,罗明宣容颜黯淡下来。

当年的罗明宣心高气傲,一心入仕为官,又怎么会想到,会在那平凡的大雨倾盆的午后,遇上此生的劫难。

“阿宣,你可还记得那时我们说了些什么。”

殷庭一脸的追忆。

罗明宣眸光亦有几分波动。

当年情景如在眼前,耳边似传来那人恣意潇洒的笑声。

你与我这样投缘,可惜你不是女儿身,

否则殷某一定八抬大轿抬你过门。

“将军说……可惜明宣不是女儿身。”

罗明宣眸光一黯,轻轻地喃。

殷庭的笑容僵在脸上,喉结蠕动,却哑口无言。

当年二人在螺子轩中初识,却是一拍即合,谈笑风生。

如今二人早已同经生死,却是相顾无言,无话可说。

殷庭端起酒,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们兄弟二人来喝一杯。”

杯与杯碰撞,发出“铛”地响声。

殷庭仰头,一饮而尽。

“既是大喜之日,一杯岂能足以。”

“好,不醉不归!”

一个一杯接一杯地劝。

一个便一杯接一杯地喝。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那坛女儿红已尽数没入殷庭的腹中。

喝得两颊酡红,醉醉醺醺的殷庭晃了晃脑袋,努力看清眼前迷迷糊糊地影子,

一把握上罗明宣搁在石案上的手,像是困兽犹自挣扎了许久般,说:“阿宣……其实我……”

“扑通”一声,醉倒在石案上。

其实什么?

再没有人能知道,这一刻,殷庭究竟想说些什么。

罗明宣看着醉趴在对面的殷庭,墨眸里幽光变幻激烈,最后变作一片深沉复杂的光,痴痴地望眼前喜欢了十年的容颜,望了许久后,缓缓从他怀里抽回手。

面容轻柔下来,轻轻地喃:“将军,不要怪我。”

镇国大将军殷庭大婚,朝中不仅文武百官齐齐到访道贺,连当今圣上夙煌也来到将军府。

臣子大婚,天子驾临,那是何等的殊荣。

百官在喜堂中碰见帝王,一面向天子行礼一面暗道陛下果然还是看重殷庭大将军。

前几日传言帝将不和,如今看来实属谣传。

炀帝说罢免礼,问:“众卿可曾见到殷卿?”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摇了摇头,只道不曾。

炀帝只以为大喜之日,殷庭有诸事要忙,便也未放在心上。

谁知到了吉时,新娘子都已迎了出来,却始终不见殷庭将军的身影。

一喜堂的宾客拥挤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已经到了吉时,殷庭将军怎么还不出来。”

“我听说将军要娶的女子乃是位出身低贱的卖唱琴女,将军会不会是后悔了……”

其中一个人“嘘”了一声。

“在圣上面前非议,尔等是嫌命太长不成。”

这一句话说出,原本私下议论纷纷的大臣瞬间没了声音。

那一身喜服,身段轻盈的新娘子孤零零站在喜堂中央,面容被喜盖遮住,看不清此刻是何模样,唯见她将手里的喜帕绞了又绞,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

倒也是,拜堂之时突然不见了新郎,任谁也会紧张不安。

众多同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炀帝见此一幕,鹰眸沉了沉,招来府里的小厮,沉声问殷庭将军现在何处。

那小厮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口舌结巴了好久,才将话说了个完整。

据他所说,殷庭将军原本在梨苑中喝酒,吉时将至时,几个下人去请殷庭将军更换喜服时,发现将军已经不知所踪。

炀帝沉吟片刻,道:“可有人进入梨苑。”

“军、军师……早些时候来梨苑寻过将军。”

炀帝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罗明宣。

罗明宣站出来,面色无波无澜,道:“陛下,臣的确去梨苑寻过将军,并且与将军小酌了几杯,后来将军说要去更换喜服,便先行离开梨苑。”

顿了顿,垂下眼睑掩了眸中一丝精光,继续道:“想来将军是醉倒在哪一处房间,陛下不妨派人在府中寻一寻。”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丫鬟一声“啊”地惊叫声。

喜堂上的人俱惊。

炀帝最先反应过来,鹰眸一沉,往声音来源处冲去。

众大臣紧随其后。

原本闹哄哄的一间喜堂,只剩下罗明宣以及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

“军师今日所做的一切,太子殿下会铭记在心。”

喜盖下发出平静得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

罗明宣冷冷“哼”了一声。

*

几日后,殷庭将军被打入重狱的消息在皇宫内外传得沸沸扬扬。

谁也没有想到,无故在婚礼上消失的殷庭将军被发现时,醉倒在某一间客房里,身上竟穿了一袭龙袍!

臣子私穿龙袍,这分明是要谋朝篡位!

要知道炀帝自己便是大将军出身,从前朝离帝手里夺来的江山,在这方面,尤为的忌讳。

据说炀帝看到时,脸色铁青至极,当场拂袖而去,紧接着殷庭将军便被打入重狱,被怒不可遏的帝王亲自下令判了死刑,连喊一声“冤枉”的机会都不肯给。

可见帝王之心啊。

不过此事细细说来,到底有些蹊跷之处。

殷庭将军一向忠心耿耿,怎么突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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