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愣住了。
清让也愣住了。
只大祥一个听见清让是测灾,赶忙问:“小道长,怎么样?我家少爷可会有灾祸?”
清让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指腹与徐平的掌心轻巧的蹭过去,最后一丝阴气与阳气在半空中无形的交融在一起出,凝聚成一股温温暖暖的气息。
“无碍。”清让道,随即颔首越发显得正派,“你运数不错。”
徐平还愣着,目光黏着清让,眼见着他往门外走才反应过来,大步追上去说:“哎,你现在去哪儿?”
清让站在大太阳下面,脸颊不知是不是徐平错觉,相比于前面的惨白多了几分血色。
他包裹里的桃木剑露出一角,随着清让转身的动作晃了晃。
“当然是去驱鬼。”清让语气郑重,目光深沉,仿佛担着家国大业,然后他拿起手上剩下的两颗糖葫芦啊呜一口吃进了嘴里。
再转身走就没有回头了。
徐平站在走廊下面一路看着清让走到街角拐弯,这才慢吞吞的挪了回来。
原来小道长是专门过来给自己测一测吉凶的,徐平更加惭愧,前面他当面编排过道士不说,就算刚才小道长摸他手那一会儿,他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是小道长的手怎么那么软。
和道长的毫不做作、清新洒脱、纯真自然相比,自己简直是qín_shòu!
徐平痛心疾首,一下午坐在柜台后面恹恹的发呆。
大祥看在眼里,就算清让说徐平没什么不好的运势,但他依旧觉得徐平有些不正常。大祥想了想,自己趁着中午回府里取饭的功夫和徐王氏说了。
徐王氏在内院,张家前面驱鬼的事情她还不太清楚,因而听了大祥的话吃惊地不得了。
“竟这样凶险,”她心头噗噗跳,揪着手绢紧张道:“平儿不信道士,看来还是得娶亲冲一冲,不然城里现在这般乱象可怎么办是好?”
徐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儿,那是怎么都不敢就这么断了的。
可徐王氏急归急,儿媳妇也不是现成就有的,她跺跺脚暂且还是只能发愁罢了。
又说那边清让口言驱鬼去,实则跑去了城中最高一栋楼的楼顶,躺在瓦背上晒太阳。暖融融的阳光从他的四肢百骸渗透进去,让他少有血色的脸蛋红扑扑的。
大白天的哪有鬼捉,清让捧着昨天晚上徐平给自己买的小食,细嚼慢咽的品查其中滋味。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他师父早已经过了吃饭的时候,但是为了清让也会做些饭菜,只为饱腹,味道古怪极了。等清让能自己做饭了,他师父就再不动手,连带着后面让清让吃得都少了。
修习了法术后清让倒是很少觉得饿,但也不代表他不喜欢吃好吃的。如今他身上带着常人百八十辈子骄奢淫逸都花不完的钱财,小算盘噼里啪啦的都打在了吃上。
不过清让也没忘了自己这次下山来为的是什么。最要紧的要是先找到自己的家人,解了自己这古怪的体质,否则再不久他就该身死魂魄转为鬼王了。
羞愧到天色发黑的徐少爷嘱咐伙计关了铺子们,自己也不知怎么老挂念着清让,于是转转悠悠到了昨天见到清让的夜市上。
他才走几步,还不到人多的地方,墙角里忽然就闪出一个妖艳女子,娇滴滴的看着他,“公子,奴家出门同家里人走散了,怕路上有坏人,你能陪我回家去吗……?”
她声音软媚像要渗出水来,眸光之中闪出烁烁的神彩。徐平一愣,不知怎么心里酥酥的,开口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见一只手从那女子身边伸过去,一下揪住了那女子的耳朵尖。
“你想干嘛?”清让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徐平骤然回神察觉到自己刚才的状态像是给什么迷了似的。
“痛痛痛!”女子的声音一下变了,眼睛里闪着水光,那人耳朵竟一下子变成了尖尖的狐狸耳朵,身后也冒出一条蓬松的狐狸尾巴来。
她对清让毫无招架之力,双手着急忙慌的要包住自己的耳朵,很没骨气的认错,“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揪我耳朵啦……”
清让回头看了徐平一眼,心道:这阳气足的男子果然是香饽饽,一不留神差点儿给狐妖捉去。
徐平给他瞧这一眼,看到的就是清让的痛心疾首:瞧你这色中饿鬼,怎么见着女子就把持不住?
“我没有想跟她走!”他赶紧躲到清让身后,小声的给自己正名。
清让松开揪住狐狸耳朵的手,呵呵的看了一眼小媳妇儿模样的徐平,道:“我眼神挺好的。”
第八章
小狐狸站在一边悄悄往旁挪步子,待挪到墙根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清让忽然回头用目光锁住她,“哪儿去?”
小狐狸嗖的一声站直了,眸光水灵灵的看着清让,“没,没有呀。”
她蓬松的尾巴轻轻地摇摆着,两个耳朵尖也颤动不休。
前两天还是个不信鬼神的普通人,此时接连见鬼见妖,徐平竟也没有什么特别意外的情绪。一切妖魔鬼怪在小道长面前不仅没有丝毫招架之力,更没有一点可比性,徐平的注意力全放到清让身上去了。
“你以为狐媚之术对我有用吗?”清让下巴微抬,不为所动。
徐平站在边上看看狐狸,又看看清让,忽然觉得小道长这一副大爷样的人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