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浩天的话他吐出一口烟雾,缓缓道:“林董,我不缺那点钱。”
林浩天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带着一丝压迫感盯着沈明的眼睛若有所指的说道:“沈明,你是个聪明人。但是我还要再提醒你一下,别忘了合同上的条款。”
“林董放心,”沈明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眯起眼睛回应道,“我是个地道的商人。”
他在明确的告诉林浩天,作为唯利是图的商人,利益高于一切。
目送林浩天的车子扬长而去,沈明一个人站在瑟瑟寒风中抽完了整根香烟,才进入夜总会的大厅。
大厅经理恭敬的请他留步,双手递给他一张金卡。
像这种高级的vip卡都是私人定制,每张卡都有持卡人的姓名。
沈明看着卡上金色描边的「林浩天」三个字大方的收下了。
“林少,今晚去哪儿?”杜忠从后视镜看了眼林浩天,询问道。
“景德。”林浩天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
自从阮思行搬出景德小区,林浩天这些日子回去的次数甚至比之前一年去的次数都要多。
杜忠犹豫了一下,说道:“苏少爷说他一个人害怕,想让林少…”
林浩天冷笑,打断杜忠的话反问道:“一个人?”
“南洋花园我安插了二十多个保镖,私人医生金牌保姆高级厨师一个不少。在医院他说害怕,到了别墅仍然害怕。你说他到底是在怕什么?”
车内密闭的空间透着压抑,在林浩天的注视下,杜忠如坐针毡,不知道林浩天问他是什么意思。借他一百个胆子他大概也不敢对林浩天的私事评头论足,而且林浩天也从来不会问他这种问题,但不知为何此时的林浩天却好似来了兴致,像是非要听到他的回答似的。
杜忠硬着头皮答道:“…或许是怕黑吧。”
车窗外闪过的路灯,忽明忽暗照在林浩天的侧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杜忠能感受到,林浩天的视线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这种沉默直接持续到杜忠手心已经冒汗了,林浩天才开口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南洋花园确实停电了。”
林浩天的这句话说的漫不经心,杜忠还未反应过来,林浩天好像突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问道:“傅晟那边怎么样了?”
杜忠松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刚得到的消息,国安局下发了内部文件,成立了特别调查组,隶属公安系统。王志仍然是一把手,钱已经汇到了他的海外账户。傅晟那边大概自身难保了。”
“从明天开始海线走常货。傅晟被逼得走投无路,小心被他反咬一口。”
“是。”
林浩天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膝盖,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复而开口:“听说王志的情妇给他生了个儿子。现在已经三岁多了我才得到消息,可见他对这孩子的保护程度十分重视,你找人查清她们的住处,监视起来。”
“好,马上就办。”
打蛇打七寸,射人先射马。林浩天最擅长的就是抓住每个人的弱点与心脏,老弱妇孺一视同仁,只要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一枪毙命,决不手软。
似乎在他很小的时候,内心深处就埋下了一粒要变强大就必须冷血的种子,这粒种子在土壤中藏了有十二年之久,直到林赢真的对他下手的那一刻破土而出。
疼的他撕心裂肺,毫无招架之力。
林浩天躺在阮思行曾经睡过的床上,觉得脑袋嗡嗡的疼,只要闭上双眼,就有一个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越走越远。
几天前阮思行的声音仿佛还旋绕在耳边。
「林浩天,没有人能只手遮天」
林浩天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自己曾经坚定不移确定要走的那条道。
或许,他的坚持,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但是早已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杜忠为林浩天轻轻关上卧室的实木门,处理好林浩天要求办的事情,在客厅不急不缓的熨烫林浩天的衬衫,直到凌晨一点多,他才进了侧卧。特意留意了一下主卧的声响才关上侧卧的门,复而直接进了浴室,反复确认锁上了门。杜忠这才从大衣内衬的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
那张纸条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已经被攥的不成样子。杜忠细致的将那张纸抚平,潦草的钢笔字迹逐一显现在他眼前。
这是他在夜总会的停车场为林浩天取车时,拿了小费的门童给他的。
他当时只扫了一眼,内容大概就是祝贺妻子生日快乐,我很爱你云云。
不过每一行都有被划掉的词语。
而被划掉的字句之后的第三个字组合在一起,便是一句看起来语言极其不通顺的话——「二少,未爱晚妻」
杜忠低声念了出来:“二少,胃癌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