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之路,如何回头?”玉烟萝叹了口气,手指抚上身前的九千弦,低声浅吟:
“昔年朱栏水榭旁,瑶琴一曲惊霓裳。”
指尖流连琴弦,宛若蝶落繁花,翩动振翼。
“不知佛尊,可再听烟萝奏一首,昔日之曲?”
觉来看着眼前女子,也叹了口气。
“有何不可。”
琴弦微颤,琴音悠扬,铮铮作响。
莺鸣叹离离,哀声恸凄凄,燃香点红烛,盈泪梦谁遗。
青灯古刹前,妄念弹指机,因果断红颜,长亭泣湿衣。
嘴角黑血溢出,她不曾理会,只看着眼前之人,目光不移,笑意不减,古曲不断,仿佛迎接她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心中之人,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等待着她的归去。
西风古道,九千弦中;
奈何一往,嗔痴皆空。
琴声渐响渐弱,最后一音罢时,玉烟萝忽然看向觉来,问道:“佛尊,你是否一直以为,我是为了盗书,才说喜欢你的?”
觉来没有说话。
玉烟萝笑了。
“我是骗你的。”
琴音已了。
觉来没有做声。
默然之间,刹时,周遭魔灵屏障,梼杌之阵,在琴音停顿的一瞬,尽数消散。
宛若云开见日。
“……阿弥陀佛。”
空气仿佛凝固了许久,最终被一声梵语打破。
双手合十,觉来缓缓起身,低声道:“凰者 ,去了。”
一旁的叶澜灼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她死的应不应该?”叶澜灼问道。
“应该。”玄无滔道。
“她真罪恶至此吗?”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叶澜灼摇了摇头,却见身旁玄无滔竟是要转身离开,连忙问道:“你去梦蝶殿找宣师兄?”
“我让上尊守在梦蝶殿。”玄无滔道:“现下梼杌之阵阵法已破,我需赶快过去。”
守在梦蝶殿……?叶澜灼诧异,守在梦蝶殿做什么?
却还未待叶澜灼寻思过来,一旁忽然一阵沉沙扬起,继而伴随着一道紫sè_mó灵袭来,叶澜灼连忙闪开,再回头一看,眼前便是一片巨大的阴影敷下。
叶澜灼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那是一个妖物。
不,准确来说,是一个魔物。
树妖吟葵!
这家伙……打死叶澜灼都不会忘!
正诧异这里怎么会忽然出现树妖吟葵,一旁忽然一道黑色身影从树妖吟葵上落了下来,落到了玉烟萝的尸体旁边。
……?
待那黑色身影落下后,叶澜灼才看清,那是一个姑娘。
那姑娘乌黑的长发未束,披散在肩上,被黑色头纱遮住,一袭与头纱同样黑色带有异域风的长纱裙,手执金色描纹烟杆,尚有薄烟缭绕,即使面色不悦,也难掩这姑娘天生而来的绝色容貌。
“废物。”在看到玉烟萝的尸体时,那姑娘皱了皱眉,低声道。
但是叶澜灼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那姑娘手中的烟杆上。
这烟杆……为什么……这么熟悉……
——“……这位道者可是不简单啊。”
——“天尊,你这么轻易就放我走,是在怜惜我吗?”
叶澜灼心里一跳。
这这这……这个小姑娘……不会是昨日在逍遥阁遇见的老婆婆,荣善法王麦熏吧?
“荣善法王。”果不其然,一旁的玄无滔发话了。
“哦,是天尊啊。”那麦熏的声音依然是柔柔的,不过不得不说人这个皮相真的是很重要的,之前一副老婆婆样子的麦熏这么个说话法怎么听怎么怪异,此番一副美女的样貌,倒是和谐了许多。
“荣善法王?”玄无滔此言一出,周围的妙门宫弟子和洪涯坊弟子皆是一惊。
“别来无恙啊。”麦熏浅浅一笑,继而趁众人不注意,竟已是卷走了玉烟萝的尸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回吟葵之上,一道魔灵飞过,便消失在半空中了。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此时叶澜灼依旧是管理性脑走神,心里琢磨着上次遇到的是麦熏的老相,此番她用的……是什么相?女相?
倒……倒的确是蛮漂亮的。
不过,等等,她带走玉烟萝的尸体做什么?
而正当叶澜灼猛然间反应过来之时,一旁忽然又传来秋双雁的声音,道:“坊主,别去追了。”
“她把师妹的尸首带走了,我怎能不去追?”庄芙蓉道:“就算她生前犯过什么错,难道连安葬都不能所得吗?”
“坊主,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秋双雁道:“玉师妹早就已与魔教之人有所勾结,想必魔教之人带走玉师妹的尸体,也是为了安葬她,你又何须如此放不下。”
“师妹死了,连尸首都不知所踪,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着急有何用?”秋双雁苦笑“人死不能复生,坊主若此时出去追,又有多少把握能追回来?”
秋双雁所言不错,闻言,庄芙蓉握了握拳,却终是作罢,不再说话了。
一旁的叶澜灼见此状,心想别看平时秋双雁大大咧咧的,真到这时候,反而她更像掌门师姐一些……
继而,又见秋双雁回头看向觉来,道:“此番倒是多谢佛尊了。”
“何须言谢。”觉来略有疲惫的笑了笑“未能救她,实是遗憾。”
“佛尊此番已是重恩于洪涯坊了。”抱了抱拳,秋双雁淡声道。
此时,叶澜灼见一旁的玄无滔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