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殿外內侍禀报:“皇上,佛爷,黑背六爷一直在门外跪着。”

小皇帝不解地看向张启山,张启山想了想,道:“皇上,您曾命臣全权处置六爷之事,此番,便由臣出面应付罢。”

小皇帝点了点头。他被陆太妃软禁数日,虽未受皮肉之苦,精神上却是受尽了煎熬,如今又因挂心解九与二月红安危,整夜未曾合眼,如今实在是困了,于是交代內侍好生守着病人,自己便回寝殿休息去了。

张启山恭送小皇帝后,才缓步踏出门去。

天空中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入冬时节的风如刀子一般割人,然而黑背老六却只穿了一身单薄布衣,背负荆条沉默地跪在廊下。

张启山慢慢踱到他面前,负手俯视着他,多年未见,黑背老六的两鬓竟微微泛出了白霜。

“老六,”张启山喟叹道,“其实我一直很敬重你,因为你重情重义,也因为你耿直坦荡。然而,如今你却接连让我失望。”

黑背老六依然沉默地低着头。

张启山继续道:“陆逞对你有之恩,你想报恩,原不是什么错事,若放在平日里,大家都会赞你一声义气。然而这样的义气,放在效忠陛下、维护国家安定这样的大义面前,却是微不足道,你却不知权衡,为了小义而罔顾大义。

“你既选择了投靠陆建勋,便要将立场站稳,不可左右摇摆,然而你却因为一个女人,临阵倒戈,致使陆氏功亏一篑。作为对手,我自然是乐见其成,但若是站在盟友的角度,我却难再对你托付重任。”

黑背老六终于开了口:“佛爷如何处置,我老六都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有一点,佛爷却说错了。

“怎么?”

“她不仅仅只是‘一个女人’,她是我的夫人。”

张启山兴味索然地笑了笑:“当年二爷为了夫人不惜下跪求药,如今你又为了夫人甘愿背负骂名。你们这些人将情感看得太重,我却始终无法感同身受。”

“佛爷若是遇到心仪之人,自然会懂。”

“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张启山不欲在感情问题上多做探讨,转移了话题道:“六爷,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这辈子,还欠过谁的恩情?”

黑背老六怔了怔,不解地看向张启山。

“你最好仔细想想,若是还欠了谁的恩情,换种方式去报恩,即便是金银财宝那般俗物也无妨,但万不可再拿你的忠心做筹码,忠心是无价的。”

张启山不待黑背老六有所反应,便继续道:“至于你那位夫人,建议你好生规劝她几句,既然做了你的夫人,便要尽到贤内助的本分,别一天到晚想着出门跟人打雀牌,生生让人抓住你的软肋。”

“是。”黑背老六低头应下,片刻之后才回过味来,抬头看向张启山:“佛爷不杀我?”

“杀了你,于我没什么好处,于朝廷,却是平白损失一员猛将,不值当。”张启山道,“但你的兵权暂时得收归朝廷,你也好趁此机会与你夫人在京中过几年闲散日子。日后朝廷若有用人之际,再让你将功补过罢。”

“……谢佛爷大恩!”黑背老六激动地拜倒在地,一连磕了几个响头。

“不必谢我,”张启山站起身,淡淡道,“若非皇上仁慈,也不会将你交予我处置。你若真心感恩,日后便须老老实实地向皇上尽忠,不可再生二心。”

第20章 :唯一

二月红在太医馆躺了几日,起色缓慢,张启山等得有些焦躁,便将二月红接了回去。

但他并未将二月红送回红府,而是将他接回了自己府邸。

对此,张启山的亲兵们有些无法理解,尤其是跟了他多年的张副将,他是少数几个知道张启山家族血脉秘辛的人,所以他明白张启山多年来不容他人近身的真正原因——除了断绝血脉,更重要的是,保守秘密。

而今,张启山却主动将二月红接入府内,甚至让他躺在自己卧房内贴身照料,这怎能不令人费解。但费解归费解,对于主子的一切决定,张副将都不会有任何质疑。

这一日,张启山上朝未归,张副将谨遵主子嘱咐,掐着时辰盯着下人给二月红煎药,完了还亲手将药送入卧房。

此刻二月红已经醒来,披了件外衣倚坐在床边,沉默地望着窗外漫天风雪。

虽然受损的腑脏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恢复了健康,但他体内毒素未除,脸色依然十分苍白,病怏怏的模样看起来确是有些我见犹怜。

张副将突然想起上次在北疆时,陆建勋曾对陈皮提起,京城贵族之中流行一种叫做“狩南”的玩法,私底下对二月红垂涎的贵族老爷不在少数。当时他并未深想,如今近距离打量二月红,才突然意识到,二月红的相貌,的确有些撩人。

难不成佛爷也是因为对二月红动了心,所以才……他思绪飞得有些远,以至于二月红对他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清。

“张副将?”二月红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端着药碗盯着自己发呆的年轻副将,不得不抬高音量又唤了一声。

“啊?”张副将猛地回神,才察觉到自己手中的药碗实在有些烫手,于是手忙脚乱地端到二月红面前的小茶几上,有些不好意思道:“二、二爷,您喝药。”

“谢谢。”二月红伸出手试了试温度,觉得有些烫手,便又放下了。抬头见张副将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试探着问:“张副将,还有事?”

“那个……”张副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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