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走了, 回国住一段日子。”
韩韶军打趣道:“你该不会是断手断脚了吧?”
萧进总是在四处飘荡,仿佛没有什么事物, 没有什么人,能留住他的脚步, 他曾说过如果要他留在什么地方,恐怕得砍断他的脚。
“我是想你们了。”萧进哈哈大笑,“晚上出来, 我请你吃饭。”
笑容在韩韶军脸上凝固,看上有一点诡异,他迟疑了一下问:“除了我,你还请了谁?”
电话那头传来萧进似有若无的叹息声:“给我个面子,韶军。”
萧进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对于萧进来说,两个都是好兄弟,厚此薄彼终究是说不过去的,与姜辰的矛盾是两个人的事,不能把萧进也牵扯进来。
韩韶军如期赴约,一下车还没有进饭店,另一辆车在身后急停,姜辰几乎是用飞的追了上来。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封闭的空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仿佛呼吸都会彼此干扰。
姜辰像没见过韩韶军似的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恨不能直接把人生吞了。这些天,他强忍着没去找韩韶军,生怕再惹人厌,下午接到萧进的电话后,他二话不说立刻赶到饭店,从下午等到晚上,就等韩韶军出现的一刻。整整一下午,也不知道图个什么,也许就为了难得的几分钟单独相处,哪怕只是坐电梯的几秒钟也是好的。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面对冷淡的韩韶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金属轿厢映照出两人的身影,韩韶军在姜辰灼灼的视线下如芒在背,他极力想要无视姜辰,但是姜辰的气场太过有侵略性,以至于根本就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好不容易等电梯开门,韩韶军迫不及待地冲出去。不过是从一楼到三楼的距离,对姜辰来说一眨眼的功夫,对韩韶军来说漫长无比。
包厢的门打开,萧进已坐在了主位,他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进门,眯起眼睛“哟”了一声。
萧进被晒得有点黑,但一双眼睛亮得好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壮年猎豹,平静中暗藏野性。
“我等你们很久啦。”萧进拍着两边座位,“来,两位爱妃坐到朕的身边来。”
韩韶军本来被姜辰看得窝火,被萧进这么一闹,紧绷的脸露出一丝笑容。
姜辰挑了另一边,边走眼睛还往韩韶军身上瞟。
久别重逢,三人聊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各自的生意以及一些八卦琐事,一时间到也气氛和谐。等闲聊得差不多了,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一左一右两人各怀心事,萧进端了杯先转向韩韶军:“我回来晚了,自罚一杯。”
他说着就要喝酒,韩韶军用手掌盖住他的酒杯:“我们之间不讲这些。”
在韩韶军陷入困境时,萧进自己也遇到点麻烦,被困在国外无法赶回来救助,但他虽然人没回来,电话没少打,所以韩韶军还是很感谢他。
“礼可以不讲,酒不能不喝。”萧进拨开韩韶军的手,一饮而尽,斟满一杯转向姜辰,“还有你,我看你一脸倒霉相,欠调教。”
“胡说八道什么呢?”姜辰嘀咕了一句,与他碰了个杯。
“你们两个坐近点。”萧进放下酒杯,把两人的椅子拖到身边,一左一右勾住两人的脖子,从胸中叹出一口气,“还记得我们高中那会儿吗?”
一句话勾起了三人的回忆。当时少年,意气风发,初生牛犊,无所畏惧,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如今一人游荡四方,另外两人分分合合,波折坎坷。一时间,三人感慨万千。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联手对付孙翰,他那点下作的事闹得整个学校沸沸扬扬,他天天顶着一张黑脸来学校,后来就干脆躲着不出门了。”萧进回忆道,“那时候多痛快啊!谁敢于我们兄弟三个作对?还不是横着走?我记得那孙子还敲破了韶军的脑袋,现在长好了吗,让我看看。”
他说着就去拨韩韶军的头发,韩韶军笑着躲开:“早长结实了,还等你现在来关心呢?那会儿你们两个还鬼鬼祟祟的想瞒着我,想起来就生气,哪有你们这样的?”
“可不就是心疼你的脑袋瓜子吗?就恨没给那孙子的脑袋开瓢!”
“我只记得那一拳头,韶军是替我挨的。”姜辰幽幽地开口。
韩韶军笑容收敛,瞥了他一眼,姜辰埋头吃菜,没有与他对视。
是啊,曾经,那么傻,那么单纯。看到人扬起拳头,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看到人受了伤,拼了命都要报仇。
“所以!”萧进清了清嗓子,“那时候我们说什么来着,我们三个齐出手,还有什么办不到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孙子还不服气,还敢对韶军下手,那我们也不能忍气吞声!”
韩韶军不言语,孙翰是不能放过的,新仇旧恨,他一定要从孙翰身上讨回来。可是和姜辰联手?他是再不想和姜辰牵扯上任何关系了,今天纯粹是给萧进面子。
见韩韶军态度冷淡,姜辰脸色益发晦暗,从小到大他始终认为韩韶军是最好说话的人,哪怕被全世界都拒绝,韩韶军都会笑着对他说“好”,但现在,油盐不进的韩韶军令他心生畏惧。
“你今天算是誓师大会吗?”姜辰替萧进斟满酒。
“我只是觉得……”萧进向后一靠,一左一右,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我该回来了。”
一场接风宴全靠萧进调节气氛,尽管姜辰的视线总往韩韶军身上飘,但韩韶军扫个余光都是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