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撞的不是时候,白白送了性命。
李變天走了下来,看着落在地上的样品,全是按照李遇的身材做的,以李遇的窜高速度还往大的做,小孩儿过了发育后一天一个样,四季的衣服还没穿多久就穿不着了。
李變天平静地拿起那些袄子,在十五以为陛下会将它们撕碎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句话。
“狼心狗肺的东西!”
那些袄子被震碎,棉絮在空中飘荡着。
不知怎么的,十五居然觉得这时候的陛下是真实的。
十五想着,哪怕陛下从没说过,但李遇一直都是最特别的那个,无论是以前夺得陛下仅有的喜爱与耐心,还是现在另一种形式的存在感。
再看过去,却发现那不过是他的错觉。
宝宣城。
“殿下,殿下。”
邵华池是被推醒的,意识到自己在看顾傅辰的时候,又睡着了,在清醒的刹那他惊得一身冷汗,忘了给傅辰换布帛了。
从那日昏迷后,梁成文就进行了全力医治,什么有用的材料都上了,邵华池几乎掏了一半隐王这些年的家底,全是最珍贵的药材,这才吊住了傅辰的命。
而傅辰昏迷了几日,昨晚忽然发了热,整张俊脸烧的通红。如果不是灾后的宝宣城离不开他,他几乎就要在屋里不离开了。
拿开被体温焐热的水巾,覆上额头,温度终于退下了。
一旁的景逸看着眼底黑青的邵华池,有些心疼。
这几天邵华池边处理战后的宝宣城,边守在傅辰身边,要是傅辰再不醒来,就要拖垮殿下了。
景逸实在不忍心看邵华池这般,“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来看着。”
他这会儿还真没有别的心思,应该说他一开始就不同意嵘宪先生的计划,而一个傅辰还不值得让他失去殿下。
这时候,外面有些骚动。
罗恒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全是焦急,吞了吞唾液,“殿下,出事了!”
邵华池也没看景逸,边站起,边穿上铠甲,“景逸,我能信任你吗?”
景逸越发苦涩,果然回不去了吗?
“当然能。”胸口像是梗着什么。
但无论如何,邵华池还愿意相信他,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邵华池颔首,出了屋子。
“罗恒,去外头守着,看住他。”
指的是景逸。
他早就不是当年的邵华池了,一次次的血与泪的教训让他不会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曾经推心置腹的存在。
但是一个带领队伍的主公怎么可能不信任属下,所以他“信任”所有忠于他的,这样的信赖也为邵华池招来了诸多有用之才,他手下的谋士早就多到让傅辰都会惊讶的地步。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景逸望着刚刚退烧的傅辰,睡得很安详,他的目光很复杂。
这人什么都没做,就让殿下为他几经生死,“真不公平啊……”
殿下对这人的细心总是那么无微不至,离开前又给傅辰擦了一遍脸,不让那些粘腻的汗扰了这人的睡眠,明明知道这人连一点感觉都不会有,旁边放着热了不知多少回的白粥,还洒了珍贵的盐巴,要知道现在城里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吃的那都是盐布,这也是无奈之举,盐商逃走,官盐的道都因为封锁城门而暂时停止了,就是盐布那都是抢手货。
盐布是古往今来战争时期的军需佐料,常用来行军代替盐为战士将领补充体力用的,盐价常年有价无市,又被一部分贪官污吏用作囤货哄抬,普通人家不一定能常年买到。而盐布就便宜多了,用了盐布能节省一大笔军饷,常年行军打仗的邵华池一直是这般开源节流。用布帛浸泡在盐或者醋里边,晒干了就能用,只不过这种佐料常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有时候运气不好遇到雨季,这些盐布就会长出一颗颗霉斑,洗干净了就失去了味道,将士们往往是眼睛不眨的就把发霉发馊的盐布往锅里丢进去。
就是身为主将的邵华池,只要到了军营也没有特殊过,边压着恶心边吃。
只不过现在面对傅辰,破例破的都让身边人习惯了。
罗恒在门外等了很久,也没听到里面出什么声音,只有粥再一次煮上噗噗声。
就在罗恒以为会一直这样安静下去的时候,里面响起了景逸的声音。
也许是几年来沉默太久了,景逸看着面前不会回应他的人,说了话,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寂寞,“你不知道吧,你走后嵘宪先生就失踪了,是在三皇子那儿失去了踪迹,殿下知道了,你知道他是什么反应吗?”
傅辰:“……”
“他没有反应!这怎么会是那个本质重情重义的殿下呢?”那个把他和嵘宪先生当做唯一亲人的殿下,已经被岁月这把刀割得面目全非了,“不但没去找,甚至退回了剩下的探子,只因为你曾说过三皇子不可为敌,这些年殿下掩藏的很好,没人察觉出他的势力。我甚至在想是不是三殿下做了殿下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有时候真分不清他是聪明还是傻,怎么就那么听你的话呢?你只是个太监,不过一个奴才秧子……怎么值得他……”
门外的罗恒注意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他没想到堪称大儒的景逸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他跟着邵华池的时候傅辰早就离开了,并不知道傅辰的真实身份,真是一点儿也没看出傅辰身上有太监的痕迹,他想到殿下是不是问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