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打!”英武男子作势欲将策儿抓住,扒开屁股痛打一顿。
“啊,娘,救命啊!你儿子都长大了,还要被打屁股,我可是小霸王呐!”孙策的夸张的哀嚎声传出很远。一溜烟的跑了。
门外传来一阵厚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咳咳,大荣,公覆,义公,老程,你们四人来了!”孙坚干咳了一声,明知故问道。
“主公,大公子真聪明,将来必能继承你的勇武!”程普笑着道。
“是啊,大公子跟随我等练习武艺,每每突然使出的招式总能令人眼前一亮!”韩当亦感叹,感叹孙坚后继有人了。
“好了,你们两个别老顾着谈论大公子。主公,您吩咐我等之事我等已经办妥!”黄盖颇为自傲道。
“什么,那般快?可都是招收的健壮的流民,老实可靠的平民?招兵的条件可都给他们讲解清楚了?”孙坚犹自不信,问了一句。
“现今黄巾贼猖獗,各地的百姓家园纷纷被兵祸所波及,各种年龄段的平民选择了逃难到各处。有亲戚的就投靠亲戚处,没亲戚的就想着能否嫁女卖儿,至少也不能让子女在逃荒潮中活活饿死。可见主公提出的能管够饱饭,能发出微薄军饷的待遇是何等吸引人了。”祖茂闷声闷气解释道。
“原来如此,百姓悲苦,何人之罪呐!”孙坚扼腕长叹一声,竟无语凝噎。
“主公仁厚,有主公统领破贼,必能竟全功!”四人纷纷慷慨激言。打仗之前,最重气势,没有人会说晦气话。
“你们去泗水,淮河等区域,总共招收够一千三百余人!够了够了,待我孙文台在战斗中将这只队伍炼成精兵,定叫黄巾贼闻风丧胆!”孙坚目光露出万丈雄心,身为孙武之后,他表面粗豪冲动,但胸中的沟壑却绝不比他人少。
……
下邳城外一处简陋的营帐聚集地。
超过一千余名,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男子正围成一个个圈,相互商讨着前来招兵的大人的话可不可信。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是麻木,因为他们的亲人可以说都死的一个不剩了,不是死在瘟疫,就是死在疲累与饥恶之中。他们已经陷入绝望,只剩下单纯的麻木求生的念头。
孙坚不动声色,独自一人,悄然而来,却是立于帐外突然厉声喝道:你们能活到现在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除了逃窜还是像狗一样逃窜。既然如此,何不去自戗而死!看尔等也根本不在乎脸面,那便更不要脸些,至多在黄泉路上面对列祖列宗时被他们多吐几口唾沫而已!
原本麻木不堪的众多男子心中却发觉无法无动于衷了,无论任何人,都不能去无视列祖列宗,那是人生的立世之源,那是人生的希望之本,那是人性最后尚未寂灭的幻想与永恒。
试想,当你绝望到无力挣脱时,突然有人对你说,你是李世民的后代,你再去绝望对得起他一代唐帝,引领万国来朝之名吗?
试想,当你麻木到失去羞耻时,突然有人对你说,你忘了你是岳飞的后代了?你终于丢掉了羞耻,终于丢掉了誓复中原,万死不怨的不屈脊梁了!
一种无法言说的,酸酸的,涩涩的,早已被这麻木无情的乱世所剥夺的情绪悄然间爬满了心头。
都是铁打的汉子,都是被人世多变磨砺的失掉了锐气,一向冷漠的盯着这世间的汉子竟然落泪了,有的人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们一边哭,一边怒骂起孙坚,好像是怒骂孙坚的言语恶毒,使得他们想起了那些不愿想起的往事。
曾经,也在父母温暖的怀抱,最大的愿望只是娶个漂亮媳妇,安度过平安一世。
曾经,也曾向朋友吹嘘,祖上的多少代之前也是出过县令,出过郡守甚至出过大贤的。
只是,可怕的瘟疫来了,父母与乡亲纷纷染病死了。
只是,可怕的天灾来了,这里大旱,那处大涝,旱的地方的人没有粮食吃,饿死了。涝的地方的人也没有粮食吃,也饿死了。
后来,黄巾军来了。本以为好日子要到了,翻身农奴要把那歌声唱。却发现他们这些流民只配成为战场之上的可怜炮灰,是被用人命来填补攻城用的。
一股股发泄般的怒意与憋屈怨念随着那一声声的痛哭,尽数的消减了,即使还有,也已是影响不大了。
众人骂完了之后,才发现孙坚就定在了站立之处,动也没有动,既没有大怒的拔出他腰间一看就名贵的宝刀,也没有像先前一般以毒舌回应怒骂,他们纷纷疑惑着望去。
“我是孙坚,孙文台,是你们这只义军的最高统帅。也就是说,你们是我手下的兵士。所以你们骂我的话,本司马都一字不落的记下了!”孙坚不急不缓道。
一千余名男子心中惊诧,眼前之人就是招兵之人,他还记住了骂他的话,这统帅不会如此记仇吧?
他们纷纷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一时之间都表现在了脸上。
只是他们忘了,在这番痛哭之前,已经麻木的如同行尸走肉的他们,哪会有如此忐忑不安的情绪?
“本将收回恶毒诋毁大家的话。原来你们并非如此不堪造就,并非如此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不过本将还是要送你们一句话:有的人活一辈子,他活的总像是条狗,摇尾乞怜,忍气吞声,但总还有人嘲笑他,也总还有人羡慕他。因他终究不是狗,他的本性依旧是人,既然他是人,他纵使再像一条狗,他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