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急之下叫出昔日对王谏亲密称呼。他双眼湿润,依稀看见当年,他跟着这个才华出众的堂弟出现在人前,别人嘲笑他资质平庸、言语木讷时,是王谏挺身维护他,说“我二哥乃至诚君子,不善巧言令色。”
一声“谏弟”,也触动王谏情怀,不由想起当年他私慕卫姨娘时,是王诘暗中帮助他,才将卫姨娘纳进府。虽然他很爱卫姨娘,眼下也不禁怀疑:王诘是不是那时候就开始算计他了?如果是这样,这兄弟真是太可怕了!
两人都很激动,都心碎神伤。
王亨走下来,站在堂间正中央,双脚叉开,身形挺直如一杆长枪,气势凌厉地喝道:“这是一箭双雕之计!”
王诘震惊地看向侄儿。
王亨道:“卫姨娘一死,我父母反目,父亲从此颓废;母亲受打击,差点没保住胎儿,最后生下我这个侏儒;长房无人管家,将管家权移交到二房手上,我母亲更是在几年后远走他乡。这府里你们就称王称霸了!”
王诘惊恐道:“不是这样的!我从未想和你父亲争!”
王亨逼近他,冷笑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们没想到,我父亲情场失意,竟然把精力转到官场去了,还官运亨通;而我这个侏儒更是在黄山那地方,得天地日月滋养,得心爱的人相助,不但病治好了,还中了状元。长房又起来了!你们又慌了是不是?”
王诘惊恐叫道:“不——”
他担不起这个罪名!
这罪名一旦落实,不但他的前程完了,连两个儿子的前程、女儿的终身都全完了。
“李大人,”王亨不再和他理论,回身叫李侍郎,“有这些疑点、人证和物证,足够拘押嫌犯。就请李大人带人去二伯父家搜查,搜出沉香,让他心服口服!”
王诘的两个儿子——王亮和王亦早想上前,被王亢等兄弟拉住,说这场合没他们说话的份儿,要他们冷静,否则适得其反。兄弟二人忍到现在,听王亨请李侍郎去二房搜查,都急了,一起冲出来抗议,又百般恳求王亨。
王亨挥手,说“是非自有公断”。
李侍郎暗叹一声,对王诘抱拳道:“王大人,得罪了!”
梁心铭疑惑:王亨怎知沉香还在?如果她是蒋氏或者王诘,早把这致命的东西给销毁了,还能留到今天。
才想到这,就听王诘道:“安泰,果真如你所说,你二伯母还能留着这东西?早处置了!”
李侍郎便停下脚步,迟疑地看向王亨。
王亨冷笑道:“只怕她舍不得!当年连刑部的人都瞒过了,她怕什么?后来安定伯夫人死了,世上再无人会制这沉香,她更舍不得了。这可是好东西,留着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再派上用场。李大人只管去搜。昨晚下官审问了一晚上,府中上下人都被控制了,她就是想毁了这证据,只怕也没有机会,也来不及处置。——我特别让人盯着她呢!”
众人听了郁闷的要吐血——
感情全府上下都被他给耍了!
于是,李大人便带着手下,在梁锦云引领下去二房搜查。
王亨对梁心铭道:“你也去!”
既可作见证也能长见识。
梁心铭躬身道:“是,恩师。”
王亨又命令王府众人:“不许插手!请李大人搜查,你们在一旁看着。”这是让王府人避嫌,同时监视众衙役,防止有人徇私,毕竟王诘在官场上也是有些人脉的。
李侍郎抽抽嘴,王亨这是铁了心要将二房扳倒了。
梁心铭深深看了王亨一眼,心想:今日,小亨亨要对王府大换血、来一次政变了。
今日过后,他定能掌控王府。
她并不担心王府会因此元气大伤。
剜掉毒瘤才能更健康发展!
今日的王亨,无需再依靠王府的庇护也能在朝堂站得稳稳的。他破获了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为母洗清冤屈,并以铁血手段震慑二房,只会增添他的威望。
这个案子,就是他晋升的踏脚石!
另一块踏脚石则是镇南侯府的案子。
去二房搜查,王亨暂时没跟来。
王府出了这样大事,族人肯定要碰头商议,刚才李侍郎等人在一旁,不方便;等他们走了,老太太等人也从东次间出来了,王诘也跪下受审,受的是家法审问。
这也不必细说,先说二房这边。
梁心铭见了蒋氏,不由微怔,若她先认识蒋氏,必定也会像王诘一样,觉得这个人不会做出害人的事。
蒋氏生了一张老实善良的圆脸,看上去很和气。面对如狼似虎的官差,她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撒泼哭闹,默默让开,并把所有人拘在身边,任凭搜查。那脸上除了屈辱和伤心,还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坚定。
梁心铭不禁疑惑:难道小亨亨审错了?
这一环套一环的,怎么会错!
她便站在李侍郎身边,不动声色地看着众人搜查。只看了一会,便暗自叹气:这么乱翻,搜到明年也搜不出来!
蒋氏既做了这等事,怎会将沉香这样重要的东西放在显眼处?定是搁在不为人知的隐蔽处,说不定有机关。
当年林馨儿跟着王亨解了无数机关,拜他所赐,她对机关术还算了解,很想亲自进去搜查。
然她不是刑部的人,名不正言不顺,还是等王亨来吧。他既然下令搜查,若不搜出结果怎会甘休!
李大人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面等手下人来回禀各处搜查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