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寅深深被打击到了,很受伤。
没有人能理解他,为何在三天里爱上一个女孩,还一念就是十年。她救他的匪夷所思的手段,安慰他的诙谐话语,古灵精怪的行事方式——都是原因。现在想来,他之所以对孟清泉无感情,应该是她并不符合他心里那个人的性格;而苏莫琳的言行举止却十分吻合。
可是,苏莫琳却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为绝后患,怕他找到自己,她将一切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他知道她没有恶意,但正因为她的天真烂漫,对他的打击才越显得残酷。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她,以至于根本没留意她后来说的话,也没留意孟清泉和她的争执。
孟清泉立即质问道:“苏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苏莫琳道:“就是说孟姑娘混淆视听。”
孟清泉道:“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并未冒充世子的救命恩人,世子、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苏莫琳道:“你是没有冒充世子的救命恩人,可是你知道他误会了,一直故意利用这误会。”
孟清泉道:“苏姑娘,你这么说太过分了!”
吴氏也站起来,大声道:“苏姑娘,你不要血口喷人!姑娘说自己救了世子,又有谁能证明?这朱雀之前丢了,也许是你好运捡着了呢。”
这一刻,她后悔莫及!
她不该鬼迷心窍,将孟清泉的叮嘱抛在脑后,没有及时对人说女儿终身不嫁的决心。现在再说还有谁会信呢?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苏莫琳羞辱,她有些口不择言。
她却忘了:朱雀可以捡,和赵寅在那三年里说过的话怎能瞎编出来呢?孟清泉忙要阻止她,她却已经说出来了。
苏夫人见吴氏污蔑自己女儿,如何能忍?眼下无法找苏相做主,只能她自己挺身而出,怎么说她也是当娘的不是。她把脸一沉,就要骂吴氏,却被苏莫琳抬手制止。
苏莫琳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来递给赵寅,道:“这是我与世子当年通的书信。世子看看可对?”
赵寅接过去,打开其中一张纸看了,激动道:“你还留着?”天可怜见,竟然没有扔掉,或者撕巴撕巴碎了。他急忙又打开其他折叠的纸张,贪婪地看着。
吴氏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苏夫人则笑着又坐下了。
朱雀王妃见双方争执起来,原本该阻止的,却没有阻止。苏莫琳既指称孟清泉冒充,不让她说痛快了,她是不会甘休的;再者,王妃也想听听苏莫琳怎么说、孟清泉又如何辩,因此便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地看着。
孟清泉肃然道:“苏姑娘只管做世子恩人好了,但请不要污蔑我,我从来没有冒认世子恩人!”
苏莫琳道:“污蔑你?世子找孟姑娘,因为误认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你明知世子误会了,一面否认自己救过他,一面却又接受世子和王妃邀请频频进出王府;一面澄清这误会,一面利用这误会,不是口是心非是什么?”
陆君如此时把孟清泉和唐家二少奶奶完全等同起来了,见她糊弄了表哥还要占据道理,哪里肯饶她,也尖锐道:“不错,姨妈和表哥请的是表哥的救命恩人,这你不是不知道。你既然说自己不是,你来干什么?”
孟清泉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吴氏也质问:“我们难道还能对世子恶言相向?”
苏莫琳挑眉,冷笑道:“说的好!若世子不是世子,只是个穷家小子,你们就可以恶言相向了?你能接受这个误会和他来往吗?会花这么多心思绣寿字图送给他老母亲吗?”
陆君如嗤笑道:“不可能!有点良心呢,会耐心解释清楚;若是狠毒的,恐怕要叫人打断他的腿!”
两人夹攻下,加上王妃的脸色也冷,众人神情也都鄙夷,孟清泉想要辩驳,脑子一片空白,无词以对。
苏莫琳接着道:“本姑娘则不像你这样虚伪,缄口不言整整十年。今天挺身而出,也是听说有人要嫁给世子了,还牵扯什么救命之恩,本姑娘不能不站出来澄清。世子娶谁和我没关系,但是不得冒用我的名义!”
吴氏眼前一黑,尖声叫喊道:“谁要嫁给世子了?”这真是没吃到鱼还沾一身腥!
孟清泉浑身轻颤,愤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
苏莫琳的话太犀利,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裳,暴露在众人面前,惊慌地想要躲,却无处可躲。
她的用心本无大错,可是苏莫琳用自己的傲气衬托了她这用心鄙陋。上次苏莫琳和赵寅争吵,换上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把救命之恩搬出来,让赵寅低头赔罪,可是苏莫琳没有。
孟清泉如何能承受这对比?
她想起当年在华阳镇,在王家,那个林馨儿也是这样羞辱她。苏莫琳是大家闺秀,又有精明的苏相教导,言语犀利在情理之中;林馨儿不过是个乡下女孩,却在闲话家常时,含沙射影,将她羞辱得抬不起头来,最后落荒而逃。
想到林馨儿,忽有所觉,目光一转,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满含讥诮,仿佛一直在盯着她,观赏她的丑态。见她看过来,那双眼顿时转犀利,就像野兽碰见天敌,自然散发出征服的斗志!她吃惊地瞪大眼睛,如同看见鬼一样,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极度恐惧而造成呼吸暂停,上下牙齿咯咯打战,从牙缝里微声挤出几个字,“林馨儿……”
没有人知道她说什么。
只有梁心铭心里清楚。
梁心铭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