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坡下,一群迷彩服冲杀过来,有的射火箭、有的扔震天雷,在前开路,其他人挥舞着刀剑跟在后面。
窦广隐在人丛后,微微猫着腰,手上提着大弓。他是二爷的贴身侍卫,不仅水性好,箭术更是了得。现在,他要借着众人掩护,尽量接近南山坡,箭射梁心铭。
梁心铭没见过大场面的冷兵器战争,这场战斗虽然规模不大,却杀得很惨烈,冷兵器和热武器交替碰撞,她观察半天,也想不出良策,一举歼灭敌人。
要是有一门大炮架在山坡上,对准北山和山谷,几炮就能打垮敌人。火炮军中倒是有了,却笨重的很,难以运到这深山里来,连反贼都没能弄来呢。
正苦心积虑地思索,忽觉得身上发寒,就好像夜晚遇见不明事物,寒毛倒竖那种感觉。——被窦广锁定了。不等她反应过来,一道疾风直奔面门而来,寒意浸骨。
那一刻,梁心铭惊魂出窍,犹如被施了定身法。
一直听说神箭手能在战场上隔着千军万马射中对方主将,任有多少人保护都白搭,她没见识过,觉得太夸大其词,眼下她相信了——这距离,绝对超过了一般射程。
她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丁丁和卿陌庆幸留了下来。
丁丁挥刀砍去,砍了个空。
卿陌一手抓向那飞来的箭,一手推向梁心铭,将梁心铭推下了山石,跌倒在地,而他也抓住了那支箭,却根本握不稳,箭依然从他手中飞了出去,将他的手掌擦得鲜血淋漓。
黄知府成功吓尿了。
皇甫仁也骇然,要是梁心铭出了事,王亨的怒火谁也承担不起,因此急忙过去扶梁心铭,颤声问:“大人怎样?”
白骁也大惊,立即命令龙禁卫拼死还击,试图将敌人逼退到射程之外。人家能射梁心铭,同样也能射他,他当然要警惕,回头主将都被射死了,还打什么?
梁心铭惊出一身冷汗。
她又一次死里逃生了!
坐在地上,她木然无语,心里却捶天、捶地、捶反贼,特么的这些人真当她是女人好欺负吗?
在卿陌和丁丁搀扶下,她站了起来,没有发怒,也没有云淡风轻——她牢记别装逼,装逼被雷劈——而是对皇甫仁唏嘘道:“好箭法!本官吓了一身冷汗。”
又向卿陌和丁丁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哪怕是敌人的长处,我们也应该学习。记住了吗?”
两人都道:“属下记住了。”
那脸色都变了,声音有些哽。
皇甫仁松了口气,觉得她这样表现才算正常,他还以为她会大发雷霆、或者不动声色呢。安慰了两句,他力劝梁心铭暂时退后,或去营帐歇息,不给敌人可趁之机。
梁心铭点点头,并不要强,走之前却对丁丁道:“你们的水枪呢,送去给龙禁卫,给白指挥。”
丁丁忙道:“属下遵命。”他正要和卿陌报仇,要亲自去呢,想想刚才的惊险,还是留在了梁心铭身边。
两人送了四五竿水枪给白骁。
白骁立即让龙禁卫用水枪退敌。
火枪、轰天雷等也全力往外扔。
水枪灌满了毒水,利用压力射出,往对方横扫,能扫一片人,而他们因为卿陌使用这个时,都吃了解药的。敌人为了躲避毒水,不得不后退,这样射程就拉远了。
窦广射梁心铭失败,还想再射,或者将白骁射死,但是对方有了防备,纵然他神箭,也不容易得手了,只射中了几个龙禁卫,后来又射中了两个用水枪的。
一人受伤,其他人就填上来。
窦广的奇袭作用丧失。
他没有完成任务,焦急不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三爷不但没有因为刚才的失败而收兵,反而继续下令猛攻,跟官兵拼武器、勇猛、耐力。
梁心铭坐在帐篷内,陪着东方倾墨一块治伤员,心中纳闷:这反贼吃错药了,以为这样就能打败官兵?而且奇怪的很,她之前检查了武器和火药等物资,按这样打法,早该耗光了才对,为什么外面轰炸声一直不绝呢?
很快,她便明白了。
虽是七月上旬,今晚却连一弯月牙都没有,外面彻底黑了。三爷正谋划要和龙禁卫一决胜负,忽然“轰”一声炮响,地动山摇,火光在她前方不远处升起;跟着又是第二炮、第三炮,有一颗落在他的附近,好几个属下被炸得飞上天。
“快走!”
他恐惧地喊道。
迷彩服们亡命奔逃。
然而东山、西山,都有炮火攻来,他们只能往北跑。三爷边跑边想:“只留了这一面,会没有埋伏吗?”
这要看上天要不要灭他了!
梁心铭看着从洞里搬出来的火器,还有小型火炮,吃惊地问刚上来的王亨:“恩师,那门打开了?”
王亨点点头,无暇理她,先对白骁下命令道:“全力轰击,一个不留!一定要抓住那个戴面具的人!”
白骁道:“是!大人!”
王亨又问:“北边安排好了吗?”
白骁道:“安排好了。”
王亨点点头,道:“去吧。这是你立功的大好时机!”
白骁再道:“是!属下谢过钦差大人!”遂精神百倍地指挥去了。可以预料,等回京后,他升官是必然的了。
王亨盯着对面山头,眼中煞气凛然。梁心铭差点被射死的事他听说了,后怕不已,发誓要将这些反贼都灭干净了,方消他心头之恨,方能为馨儿出了今日受辱